月明星稀，冬風輕拂，略冷。王一一和方漠都是修煉中人，倒也不懼這初冬的微寒。兩人坐在院子裡，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對方。方漠突然感覺到另一道視線正在關注著自己，不由得抬了抬眼，看到了阿二正好奇的盯著自己看，微微一笑：“小家夥，看夠了沒？”阿二搖了搖頭，又趕緊點了點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他性格外向，但卻非常懂事——方漠明顯是王一一的朋友，阿二不想冒犯。方漠問道：“小家夥，你叫什麼名字？”阿二罕見的有些扭捏：“我……我叫阿二。”王一一這時開口了：“他叫王二二。”聞言，阿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就像是夜空裡最亮的那顆星。方漠愣了一下，問道：“你弟弟？”王一一：“他是個孤兒，不過現在是我弟弟。”小家夥王二二的嘴角緊緊抿著，克製住眼眶裡即將落下的淚珠。方漠衝著王二二友善的笑了笑，而後看了看身後空無一人的屋子，問道：“你父母呢？”王一一苦澀一笑：“我也是個孤兒。”方漠歉然：“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個。”王一一搖了搖頭：“沒事兒。”方漠歎了一口氣，望向遠空，良久後，問道：“你準備怎麼做？”王一一知道他問的是成人禮的事情，答道：“順其自然吧。”方漠收回放空的視線，認真的盯著王一一一的眼睛：“現在可不是順其自然的時候。”王一一攤了攤手，無奈的道：“又有什麼辦法呢？”看著王一一這種隨性的模樣，方漠就一陣惱火，喝道：“你小子能不能認真點？”王一一道：“不是我不認真，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可想。一直以來，我都在煉藥，幾乎不問外事，自然也沒有什麼朋友，不像師兄那樣交遊廣闊。所以，師兄若是要對我動手，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孩子畢竟還是孩子，沒有成人，思想上總是不足的。方漠更惱火了：“既然如此，那你還叫我過來？乾嗎來了？送死？還是目送你死啊？”王一一無奈：“有人說我應該試試，於是我就換了你這個人情。”方漠問道：“誰說的？那個人怎麼不來？”王一一看向夜空，道：“她會來的。”方漠：“所以，除了我和那個人之外，就沒人了？”王一一搖頭：“沒了。”方漠問道：“你知道王景思興手底下有多少人嗎？”王一一：“據說二十個左右。”方漠微異：“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關心呢，沒想到居然還能了解到這麼準確的信息。”王一一：“不是我去了解的，而是某位長老傳來的消息。他跟師父的關係極好，不希望我們同門相殘。” 方漠道：“既然如此，那他就應該阻止王景思興。”王一一搖頭：“他想阻止的是我，給我送來這個消息也是希望我知難而退。”方漠有些忿忿：“說來說去，他還是王景思興的人。”王一一點頭：“誰讓他是師兄呢？”方漠想了想，道：“他不僅僅隻是你師兄吧。”在方漠看來，僅憑一個師兄的名頭，根本作不到這一點。就算他王景思興再天才，但卻無法在煉藥一道上強過王一一，更沒有理由被藥殿的那些長老全力支持。如此一看，王景思興必然不是普通的師兄，亦不是普通的天才，其中肯定有著更大的利益或者權勢在裡麵角力。王一一：“他的爺爺是藥殿的二長老。”“原來如此！”聽到這個，方漠總算是釋然了。有這樣一個爺爺，王景思興想不得到藥殿的支持都難。想到這裡，方漠發現隻有一條路子可以爭取了：“藥殿的大長老是誰？我們可以去跟他說說。”王一一搖頭歎息，一言不發，似乎覺得這個話題根本沒有談論的必要。一旁的王二二開口了，說道：“大長老是我家師公！”方漠微驚，看著王一一：“藥殿的大長老是你師父？”王一一點頭：“師父他老人家已經雲遊五年之久，期間沒有傳回來過任何消息，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更沒人知道他何時歸來。”方漠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好奇問道：“那你這五年都是從哪裡學習煉藥的？”王一一攤了攤手，說道：“自學唄。要不然的話，我怎麼可能還隻是一個三品煉藥師？”這句話，王一一說得風輕雲淡，方漠聽得卻如轟雷滾滾。什麼叫隻是一個三品煉藥師？十六歲的年紀，一般人都還在當煉藥師學徒呢。就算某些天才，充其量也隻是能夠勉強煉製出一品兩品丹藥而已。然而，三品煉藥師在王一一的嘴裡居然隻是一個“隻是”罷了。最關鍵的是，這個家夥居然是自學的，這讓大陸其他煉藥師情何以堪啊！好在方漠不是煉藥師，也不準備去學習煉藥，否則的話，他肯定會被打擊得體無完膚。在這一刻，方漠突然有些理解王景思興了——有這樣一個天才到了妖孽程度的師弟，王景思興的壓力肯定好大，殺人之心也就順理成章了。換成方漠，估計他也會考慮把王一一給殺了，多省心。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英才遭天妒吧！想到這裡，方漠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問道：“你師父不在藥殿，那麼一切的大權是不是就落在了二長老的身上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成人禮還參加個屁啊，直接退出得了。”“那倒不是。”王一一搖了搖頭，說道：“藥殿的權力一直都是握在師父手裡，當師父離開之後，沒人能夠獨攬大權，必須由餘下九位長老來共同參議才能決定藥殿的大事。”方漠問道：“你的成人禮算是大事吧？”王一一點頭：“那是當然。”“如此就好！”方漠鬆了一口氣，放心了許多。如果一切都由王景興的爺爺也就是二長老來決定，那麼，王一一就不用去作任何嘗試了，根本沒用。不過，現在，真正的決定是由九位長老共同參議而出，那麼倒是可以一拚，或許能夠謀得一線生機。頓了一下，方漠又問：“成人禮是一個什麼樣的形式？”王一一說道：“就是一個冠禮的形式，會有長老來為授予正冠，以示成人。”方漠問：“就你一個人？”王一一：“當然不是。但凡王家莊今年內達十六歲的人都會在冬月初三那一天參加成人禮。”方漠點了點頭：“聽起來不應該會出現危險。”“本來就沒有危險。”王一一斜了他一眼，說道：“成人禮是在中心廣場進行，萬眾矚目之下，怎麼可能會有危險？而且九位長老都會到場，誰人敢在這種場合出手？”方漠問道：“那麼，危險會在何時何地？”王一一道：“成人禮後，這一批次的人要去藥山曆練。這次曆練，參加者隻允許帶一名藥童和一隻藥鼎，然後利用可以在藥山上得到的靈藥來煉藥，直到成功煉製出讓自己滿意的丹藥。”“有點意思。”方漠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個規則挺有意思的。王家莊果然不愧是煉藥之城，曆練的方式竟然都與煉藥有關。不過，他最感興趣的還是王一一最後那句：直到成功煉製出讓自己滿意的丹藥。既然目的是煉製出讓自己滿意的丹藥，那麼，這就好辦了，王一一完全可以在剛到藥山山腳時隨便挑一株草藥，隨便煉一顆很低品的丹藥來——能咋滴，老子滿意！是的，萬金難買我滿意！隻要我滿意，就夠了。如此的話，豈不是很簡單？不到一分鐘，搞定！不深入藥山，自然不會有危險！嗯，這個方法，好像真的好完美啊！方漠嘿嘿直笑，就像是個傻子。王一一不懂方漠為什麼突然笑了，問道：“你在笑什麼？”方漠覺得王一一真是個傻子，居然連這麼顯而易見的解決方法都想不到，不由鄙視道：“我在笑你是不是煉藥煉傻了，這不是明擺著一個方法嗎？”王一一一頭霧水，表示極度不解。王二二好崇拜的看著方漠，覺得方漠實在是太神了，居然這麼快就想到了方法。方漠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不無得意的道：“既然考核的要求是煉製出讓自己滿意的丹藥，那你完全可以隨便煉一顆一品丹藥啊，簡單信手拈來，根本不用以身涉險。到時，就算王景思興想對你下手也找不到機會。”王一一就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方漠，表示無言以對。王二二好鄙視的看著方漠，覺得方漠簡單就是一個傻缺，居然能想出這麼二的主意來。方漠不解：“你們為什麼都這麼看著我？”王一一：“因為你太二了。”方漠：“有什麼問題嗎？我覺得滴水不漏，很完美啊！”王一一：“我不要臉的啊？”方漠明白了：“要臉乾毛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