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現在很好。這一句，聽起來有些答非所問。但這是方漠能想到的最好回答。他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老人跟以前感覺不一樣。然而他卻八成確定這個老人和百靈兒的血脈相連。對於自己的孫女，老人就算是殺神或者帝王，也不可能斷了那段親情。方漠想活命，無奈之中，隻能拿百靈兒來當擋箭牌，這大概是他唯一可以跟老人“談條件”的了——雖然，這壓根兒算不上什麼條件。老人搖了搖頭，歎道：“不，她並不好。”方漠愣了，心想百靈兒在百家山有山主照顧著，怎麼不好了？老人似乎不想多聊這個，收起釣杆，隨手釣起一條玉蛟來，驚得方漠目瞪口呆。“假的！”老人隨口說了一句，將玉蛟丟進大河中，沒入水中，瞬間不見。收起釣竿後，老人轉過身來，看著方漠好半天，又問出了那句話：“你好像很怕我？”方漠決定再重複之前的答案：“靈兒現在很好。”老人緩緩道：“你我早便相識，你為何會怕我？”方漠搖頭：“我認識的人，並非前輩！”老人笑了：“何以見得？”方漠想了很久，隻能給出一個玄之又玄的答案：“感覺。”真要方漠說出這個老人與他記憶中有何不同，他還真說不出來。這一切，都是方漠的感覺。這樣說，聽起來或許很虛。但方漠卻非常信任自己的感覺。老人上下打量著方漠，讚道：“你果然不錯，他這次倒是沒有看錯人。”“他？”方漠一臉不解，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老人解釋道：“就是你曾經見過的那個我。”“什麼意思？”方漠這次是徹底懵逼了。什麼叫“那個我”？難不成“我”還能不止一個？這尼瑪，“我”就是“我”啊！老人緩緩道：“你見過的那個人就是我。”方漠當然不信：“不，他並不是您！您二人雖然看起來一模一樣，但卻完全不一樣。”老人：“他的確是我，不過是另一個我。”方漠一臉茫然，很老實的說：“不懂！”“……”老人當然知道他不懂，隻能用最簡單的語言來解釋：“你可以把他想成是我的分身，隻不過他是真實存在的人，我也是。”方漠震驚莫名，沒想到老人的實力居然強大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能夠施展出如此恐怖絕倫的神通——“這豈不是相當於憑空創造了一個自己出來嗎？”想到這裡，方漠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吳田！那個從武帝武天的墓裡走出來的年輕人。吳田擁有和武天音似的名字，而且手段驚天，遠超正常的年輕人。“難道，吳田也是這種情況？那豈不是說武帝複生！？”方漠雖然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太過不可思議，但卻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由驚歎真正的武道強者果然神通廣大，不僅能夠創造出真實的小世界，而且還可以生生造出一個自己出來，手段何等逆天啊！雖然不敢置信，但方漠還是漸漸接受了，問老人：“前輩，您叫我來有什麼事嗎？”他非常確信老人算到了他會來，所以才會在這裡一直等著他，那麼對方肯定是有事的。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可知道我的名諱？”方漠搖頭：“不知道！”老人：“吾乃百曉生！”“嘶！”聞言，方漠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當然聽過百曉生，此乃通曉天地之人。當然，方漠了解的百曉生不是這個世界的。不知為何，方漠就是覺得哪個世界的百曉生都應該是很強大的存在。看著方漠震驚的表情，老人百曉生緩緩道：“你果然是異域來人。”方漠心神一震，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一直都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想到卻被老人發現了。或許，如果他知道早在寧縣時，老人就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他應該會更加無奈吧。百曉生緩緩開口：“放心吧，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你的來曆。”方漠想到了另外一個人：“天機老人也不知道。”畢竟，天機老人可是這個世界中算力最強之人。聽到這個名字，百曉生的嘴角浮現出一抹鄙夷嘲諷的笑容：“天機？就憑他也敢自稱天機？你大可放心，有我在，他永遠算不了你。”方漠決定相信百曉生，因為他不覺得這個強大的老人有欺騙他的必要。他方漠或許在年輕一代中算是天賦異稟，但在這個老人麵前卻什麼都不是。不過，方漠一直都明白“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那麼，他就必須要問了：“前輩，您想讓晚輩做什麼？不妨明說。”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不必再藏著掖著了，還不如直接問明白。百曉生也很直接：“我要你救百家！”“救百家？”方漠愣了，驚了，傻了。他當然知道百家指的是百曉生這一脈。換句話說，這個百家就是指百家山的那些人。隻是，百家山可是中原聖地啊，雖然不如燕院，但卻強絕無比。這樣的百家，哪裡需要救？這樣的百家，又哪裡輪得到他方漠來救？方漠突然覺得眼前的老人好像並不是很威嚴了，居然還會說笑。然而，方漠盯著老人看了半天，也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一絲說笑的味道，不僅嚴肅，而且鄭重，就像是在說著一件人命關天的事情。方漠突然有些慌了，趕緊正色道：“前輩，晚輩何德何能，哪裡有資格救百家？再者說了，百家現在如日中天，即便在整個大陸都是璀璨耀眼的存在，哪裡又需要救？”百曉生搖頭歎道：“所謂的璀璨不過是假象罷了。雖然我從未離開此處，但卻也知道那些小家夥們一直都無法離開百家山，不能也不敢！若非有那座山的天然地利，百家隻怕已經不存於世了。”“……”方漠又驚又異，無法言語。似乎，好像，百家山的人真的從未下過山。當然，除了百裡鈺和慕容彬偷偷跑出去過一次。然而，除此之外，百家山這個聖地居然從來都沒有弟子在江湖中走動過。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情。以前，方漠以為這是百家山避世的態度決定的。現在，方漠才明白，根本不是百家山想避世，而是他們不得不這樣做——無法下山，隻能避世。方漠還是覺得老人剛才說的話不太現實，道：“前輩，晚輩隻是一個普通的星骨境界而已，能力低微，實在幫不上忙。如果您有什麼交待的話，晚輩倒是可以幫您轉達，百家山高手如雲，我相信不管是麵對何種危機，他們應該都是可以完美處理的。”百曉生搖了搖頭，道：“能救百家的，隻有你。”“……”方漠鬱悶得無法言語。這個老頭兒，咋就這麼倔呢？說了半天能力不行了，怎麼就非得他方漠呢？這真的有些強人所難了，而且還是強那種本來就不行的人。方漠無奈了：“前輩，我是真不行啊！”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除非是實在不行的時候。而此時，對方漠來說，就是他實在不行的時候。讓人失望倒沒啥，關鍵是不能害了百家的那些人啊。百裡鈺、慕容彬、百靈兒……這些人，他都不希望出現意外。百曉生：“不，隻有你可以！”“……”方漠好想罵人啊！這個老頭兒，是不是有病？得，你說可以就可以啊！方漠決定破罐子破摔，問道：“前輩，那您說我要怎麼做？”百曉生緩緩道：“靈兒有病！”不是玩笑！也不是惡趣味！百曉生是嚴肅認真的。那麼，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靈兒有病”。方漠一驚，急聲問道：“靈兒有什麼病？”對於百靈兒，方漠還是非常在意的。王家莊一戰，若非不是百靈兒及時出現，方漠已經死了。一直以來，方漠都將百靈兒當成妹妹來看待，他可不希望這個妹妹出事。百曉生歎了一聲：“天生之疾，無藥可醫啊！”方漠趕緊道：“我跟王家莊很熟，王家莊您可能不知道，就是現今中原煉藥師的聖地，他們一定有辦法救靈兒的。”百曉生搖頭，無奈道：“靈兒的病治不了，因為，那不是病，而是命！”“命！？”方漠一驚，臉色大變。既然是百曉生說出來的，就不可能是胡說。百曉生都認為那不是病而是命，那麼很可能真是命數所決。命之一途，上天注定，誰人能改？百曉生都改不了，更彆說他方漠了。若是換作他人，方漠也許就放棄了，比如說餘飛。但是，那是靈兒啊，方漠很急切：“前輩，您剛才說我能救百家，應該就是指救靈兒吧。那麼，想必肯定有辦法，對不對？”百曉生點了點頭：“有一個辦法！”方漠大喜，問道：“什麼辦法？”百曉生一字一頓：“毀了燕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