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走啊走……走了好久，依然一片荒蕪。“我早就說過！”方漠都快走累了，有些不開心。餘飛：“急什麼，總有出路的。”方漠：“我當然知道有出路，隻是在哪兒呢？”“那裡不就是嗎？”突然間，餘飛指向前方。方漠抬頭，愕然看見一座樓。這樓，出現的是這麼的突兀，讓人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方漠非常確定，這座樓在一息之前還不存在，而現在卻突然出現了。“你有沒有覺得這樓有點熟悉？”遠遠的看著那座樓，方漠總覺得非常熟悉的感覺。餘飛眯了眯眼：“你這一說，好像真挺眼熟的。”說完，餘飛便是邁步而行，準備向那樓走去。“你不再想想？”方漠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道。餘飛不解，問道：“再想想？想什麼？”方漠：“你不覺得這座樓出現在這裡很奇怪嗎？”餘飛不答反問：“比我出現在這裡更奇怪？”方漠想了想，搖頭道：“好像沒有。”餘飛：“既然如此，那有什麼好想的？”方漠：“這座樓太熟悉，總覺得不太正常。”餘飛道：“你都說了，這是幻境，這裡出現的東西都是你心裡意象的投射，那麼，你感覺熟悉也很正常。”“好像倒是有點道理！”方漠當然這樣想過，但他又覺得這樓真的太蹊蹺了。如果真是意象投射的話，為何要等到此時此刻才出現呢？餘飛才不管這些，徑直向那座樓走去。漸漸近了，兩人看見這樓不高不矮，一共三層。再近一些，兩人看清了樓上的牌匾，其上寫著三個大字：春風樓。餘飛恍然，道：“我終於知道這樓為什麼看起來很熟悉了。”方漠點頭：“因為我們曾經在這座樓裡喝過酒。”餘飛補充道：“更準確的說，你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在這座樓裡，這裡算是你我相識之地。”兩人相遇於寧縣，而寧縣就有一座春風樓，與此時二人眼前的春風樓一模一樣，好似被人以大神通移到了此處一般，根本看不出絲毫不同。餘飛緩緩道：“可惜汝鄢曉和霜兒不在，要不然咱們也算是齊了。”的確，想當初與餘飛初遇時，汝鄢曉和她的丫鬟霜兒也在。遙想當初，方漠突然間有些懷念寧縣的生活了。隻不過，此處終究不是寧縣，而是燕園的七藥塔幻境。當年，寧縣的人隻有方漠和餘飛在此，所以春風樓顯得很空。空無一人的酒樓靜靜地立在那裡，總給人一種死寂的墳墓的感覺。方漠不太喜歡墳墓，他不太想進去。“你不進去？”看見方漠停下了腳步，餘飛問道。方漠實話實說：“我的感覺不是太好，有點不想進。”餘飛問道：“你還有彆的選擇嗎？”方漠當然有選擇，道：“不進，便是一種選擇。”餘飛指向四周，問道：“除了這春風樓，你覺得還有彆的地方能夠離開這個幻境嗎？”方漠道：“誰也不能確定春風樓就是出路。”餘飛：“的確，誰也不能確定。但是，現在，我們並沒有彆的選擇，不是嗎？至少，這無儘的荒蕪是沒有出路的，春風樓既然出現在此地，肯定有其用意。”方漠點頭，卻道：“隻是，這用意是好還是壞呢，未為可知。”餘飛傲驕一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方漠也笑了：“要不你進去幫我看一看吧。”餘飛不爽了：“你敢不敢再無恥一些？”方漠：“跟你比無恥？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贏過。”餘飛挑了挑眉：“所以，我現在應該更無恥才對？”方漠搖頭，道：“再怎麼說你大大小小是個名人，太無恥可不好。”餘飛：“我看起來像個傻子嗎？”方漠認真的看了看他：“有點像。”餘飛：“滾蛋，要進一起進，這是你的幻境，你不進怎麼行？”“……”方漠無言以對，無從反駁。的確，這是他方漠的幻境。一切，都是因他方漠而起。若是方漠不進，春風樓也隻是春風樓而已。隻有方漠進去了，這春風樓才會成為一道考驗。而正是因為這是考驗，方漠才更不想進去。他總覺得這座春風樓不簡單，輕易不要踏足進去。所以，他開始了思考，沉默的就像是一隻無辜的羔羊。餘飛知道方漠這貨怕死，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踏足險境。於是，他就隻能站在原地等著，嘴裡依然叼著那根叫不出名字的雜草。這一等，就是好久。好久好久之後，方漠還沒想明白。餘飛忍不住了：“你不會準備想一輩子吧？”方漠抬起頭來：“倒是有這個打算。”餘飛：“你能忍受孤獨，我可不行。我喜歡外麵的花花世界。”方漠：“我在這裡陪你，你怎麼會孤獨呢？”“……”餘飛無言以對，想拿劍捅人。方漠再次低下腦袋，又一次陷入了沉思。餘飛不知道方漠在計算什麼，但知道他是個有想法的人。這種人，根本勸不了，就算他餘飛是方漠的兄弟也不行。方漠若是能夠聽信兄弟，那他就不是方漠了。時間緩緩流逝，周圍卻沒有變化。沒有太陽，自然看不出太明顯的時間流逝。不知多久後，方漠終於再一次抬起頭來，有了決定。“走吧！”餘飛甚至都沒問方漠的決定是什麼。他早就知道方漠會做什麼決定。在他看來，方漠必然會進春風樓。這是毋庸置疑的，因為方漠沒得選。這一點，其實方漠心裡比誰都清楚。而方漠之所以還要思考，無非是在說服他自己。他要告訴自己進春風樓不會死，那麼，他才會願意進去。而現在，方漠作了決定，那就說明他找到了活命的路子。對此，餘飛並不在意，隻是聳了聳肩，往春風樓走去。方漠這一次沒有墜在方漠身後，而是與其並肩而行。有些事情已經想清楚，那麼，他就沒必要繼續慫著了，太沒意思。兩人並肩而行，走到了春風樓門口。一樓大廳裡，一個人也沒有，很空曠。不過，桌椅還是原樣，擺放得整整齊齊，好像正準備開店的迎門階段。“你不會還在期待看到人吧！”看著東張西望的方漠，餘飛淡淡一笑，道。方漠點了點頭：“我倒還真蠻期待見到些故人的。”餘飛提醒他，道：“這裡是幻境，不是真實的，哪裡來的故人。”方漠看著餘飛，笑得很有深意：“你不就是真實的故人嗎？”餘飛斜了他一眼，道：“一樣嗎？我本來就在七藥塔的外麵好不好？再者說了，我也是稀裡糊塗被拉扯進來的，你以為我想來啊。這破地方，荒蕪得讓人心發慌。”方漠微微一笑：“沒想到你也有發慌的時候。”餘飛懶得再與他多說，徑直往樓梯處走去。方漠在後麵問道：“上哪兒去？”餘飛理所當然的道：“當然是上樓啊。”方漠再問：“為什麼要上樓？”餘飛反問道：“為什麼不上樓？”方漠指著一樓大廳，道：“反正一樓沒人，在這裡坐會兒，其實挺好的。”餘飛就跟看白癡一樣看著方漠，道：“坐這裡乾什麼，發呆嗎？這裡一個人都沒有，你難不成還等著有人來給你上菜上酒嗎？這裡是幻境。”方漠指了指樓上，道：“難道上去後就有人給我們上菜上酒了？”餘飛：“你說呢？”方漠：“應該是不會的。”餘飛沒好氣的道：“知道你還問？”方漠：“既然同是無人上菜上酒，為什麼一定要上去呢？”餘飛：“我們初次喝酒是在三樓。”方漠：“然後呢？”餘飛：“然後當然要上三樓看看。”方漠點了點頭：“好像有那麼點兒道理。”“走吧！”餘飛當先帶頭，踏上樓梯。方漠多停了幾息，然後緩緩跟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到了二樓，餘飛沒做停留，徑直往三樓而去。既然初次喝酒是在三樓，那麼二樓就沒有停留的必要了。這大概是餘飛的想法，似乎沒什麼問題。終於，兩人上了三樓，其間是一個一個的雅閣。三樓臨街的雅間是方漠與餘飛初次喝酒時的地方。餘飛當然沒有忘記，推開隔門，進入雅間中。“居然真的有酒有菜！”餘飛一臉驚喜的模樣，沒想到這雅間裡居然擺放著豐盛的菜肴和香濃的美酒，看起來就跟剛擺上桌兒似的，新鮮而又令人垂涎欲滴。方漠看了一眼那些菜肴，驚愕發現這些菜居然跟當初初次相遇時吃的菜一模一樣，甚至連擺放的位置都一樣，毫無差彆。這，並非是方漠的記憶力強，而是這頓飯是方漠第一次吃這麼好的食物，難免有些印象深刻，一直都未忘記過。畢竟，在那之前，方漠隻是一個廢物而已，根本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好菜好酒，如同以往，二人仿佛回到了過去。隻是，屋裡卻是少了一個人。汝鄢曉，不在此處。三人，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