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對於方漠來說,絕對是一個奢侈品。但是,方漠卻相信了啞巴,而且似乎是無條件的。方漠甚至對啞巴道:“我搜刮了挺多屍體的。”啞巴用手語問道:“你這是想對我炫耀什麼嗎?”方漠笑了笑,搖頭道:“當然不是。”啞巴打著手語,好奇問道:“那你這樣說的原因是什麼呢?”方漠緩緩道:“我從那裡屍體裡搜刮出了不少丹藥,不知道有沒有你需要的。”啞巴用手語道:“你這樣說應該是想把這些丹藥送給我,對嗎?”方漠糾正他道:“不是把所有丹藥都送給你,而是如果有你需要的話,我會送給你。”啞巴點了點頭,手語道:“拿出來我看看吧。”沒有矯情,沒有推脫,就是這麼直接乾脆。方漠倒也乾脆,將自己搜刮來的丹藥一股腦都倒了出來,好大一片。樓廳中,有人好奇往這邊看來,眼中閃動著火熱的目光,有些貪婪的意味在裡麵。方漠和啞巴都注意到了這種情況,深知財帛動人心,猜測那些人很可能會生出搶奪的想法,但他們並沒有在意,隻是認真地看著那些丹藥。啞巴專心致誌地檢查著那些丹藥,每瓶都打開聞上一聞,然後又重新塞好瓶塞,分門彆類的放好。“這個是清遠丹!”“這個是白雲奇牛丹!”“這個是火林不二丹!”“這個是……”……越看,方漠越心驚。因為,啞巴居然認識很多丹藥。他的知識儲備,甚至比一些煉藥師還要深厚。方漠好奇問道:“你是煉藥師嗎?”啞巴搖頭否認:“不是。”方漠更加心驚了;“既然你不是煉藥師,那你怎麼會認得這麼多丹藥?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好多丹藥都是稀有品種,你居然都叫得出名字來?”啞巴打著複雜的手語,方漠好半天才看懂:“如果你也像我一樣天天都在尋找丹藥醫治啞巴的話,你也會懂很多丹藥的。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學習丹藥方麵的理論知識,所以認得的丹藥比較多。”“原來如此!”方漠明白了,心中有些同情,有些憐憫。好半天後,啞巴終於分好了丹藥,大部分都放在了方漠的麵前,隻有兩瓶放在了自己手邊,打著手語道:“這兩瓶丹藥好像有些與說話有關的藥性在裡麵,或許有用,我收下了,可以嗎?”方漠點了點頭,非常大方的道:“當然可以,希望它們有用。”啞巴收好那兩瓶丹藥,搖了搖頭,用手語道:“應該沒用,隻能報以平常心。不過,還是要懷有希望,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得試試。”方漠的表情有些憐憫,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對方,但又有些欲言又止。啞巴笑了笑,打了一堆手語,道:“不用安慰我,更不用可憐我,我又不是永遠都不可以說話了。隻要我還活著,那就會繼續尋找醫治的方法,總有希望的。”方漠有些佩服啞巴的心態,對著他豎了個大拇指。啞巴突然扭過頭,向旁邊看了一眼,看見幾個人正向這邊走來。方漠也注意到了那些人,一個個都實力強橫,明顯來者不善。啞巴對方漠打著手語:“你好像有麻煩了。”方漠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那些丹藥,其中不乏珍稀之物,當然會吸引一些目光的。啞巴打著手語,對方漠道:“既然他們是衝著丹藥來的,那我理應是要出手的。”方漠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道:“你搞得定嗎?”啞巴沒有退縮,表情都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用手語回應道:“試試才知道。”方漠點頭:“好,那我就隻負責欣賞了。”啞巴指了指自己的嘴,用手語道:“你還得負責交流。”“那是自然!”方漠並沒有急著收拾身前的丹藥,靜靜地看著那三四個走到了麵前,淡淡一笑,問道:“四位,有什麼事需要在下幫忙的嗎?”聞言,其中一人開口道:“想找你借些丹藥。”方漠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有些奇怪的道:“你好像沒病啊,為什麼需要丹藥?”那人總覺得方漠這話說得暗藏著其它一些意思,但卻又搞不清,隻能權當自己想多了,緩緩道:“並不是有病才需要丹藥的。朋友,你既然有這麼多丹藥,借我一些應該沒問題吧。”方漠笑了笑,衝著那人道:“借?”那人點頭:“是的,借。”方漠好奇問道:“為什麼要借呢?不應該是買嗎?”那人擺了擺手,道:“朋友你這就有些太不地道了吧,大家將來都會是燕院的同窗,彼此借些丹藥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同門之誼嘛。”方漠搖頭:“雖然我確定自己能進入燕院,但卻並不敢保證你就一定也能進入,到時我若是想找人還丹藥,那應該找誰去呢?燕院蘇君嗎?”那人懶得跟方漠繼續裝下去了,直接撕破了臉皮,厲聲道:“小子,機緣之物,見者有份。你既然有這麼多丹藥,最好是分一些給我們,否則的話,你根本守不住。”方漠好似現在才明白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哦,我明白了,你不是要借,而是要搶,對嗎?”那人聲音冷如寒冰,道:“不錯,我們就是要搶,識相的,就分一半給我們。真要我們動手的話,你連一瓶都保不住,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想想哈!”方漠作出一副思考狀,幾息之後,他好像才意識到啞巴還坐在這裡,微笑問他:“啞兄,你覺得我應該給他們嗎?雖然我這人實力不行,但這些丹藥都是我的寶貝啊,我真的不想給他們呐。啞兄,你有什麼建議?”啞巴沒有說話,因為他不會說話。但是,他可以做動作,比如說搖頭。搖頭這個動作,任何人都看得明白是什麼意思。啞巴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並不同意方漠將這些丹藥分給那四個人。方漠點了點頭,對著那四人攤了攤手,道:“各位,實在抱歉,我朋友並不讚同,所以,我也就隻能拒絕你們了。如果你們能說服他的話,我還是非常願意將丹藥雙手奉上的。”聞言,那四個人都向啞巴望去,眼神殺氣騰騰,威脅意味甚濃。然而,啞巴卻是不為所動,一句話都不說,因為他不會說話。隻是,那四個人不知道,看啞巴不說話,他們頓時覺得被輕視了。“小子,你不要自尋死路!”有人開口,威脅啞巴,非常凶厲。啞巴動也不動,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像是沒有反應的石頭。那人繼續惡狠狠的道:“小子,跟你說話呢,沒聽到嗎?”方漠趕緊開口,解釋道:“他聽到了,隻是他不能說話而已。”那人隨口問道:“為什麼不能說話?”方漠攤了攤手,道:“因為他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原來是個啞巴啊,哈哈哈哈哈……”頓時,那些人都一齊哄笑起來,嘲諷意味甚濃,一點都不顧忌他人的感受。若是換作其他人,此時很可能已經被“啞巴”二字給激怒了,說不定早就動手了。然而,啞巴卻是非常坦然,就好像“啞巴”並不是他的缺點一樣,似乎隻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特征,如同每個人都會長手一樣。好不容易等到那些人笑完了,他們再次開口威脅:“啞巴,我警告你,彆跟老子裝模作樣,識相點兒,我們隻是拿走一半丹藥而已。”啞巴繼續沉默,沒有說話,因為不會說話。其實,他完全可以打手語的,但他偏偏不。他就要這樣無視那些人,靜靜地看著他們,就像看著幾個跳梁小醜一樣。“既然如此,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隨著一聲厲喝,有人出手了,長劍疾斬,向啞巴頭頂而去。看著如此快的一劍,方漠有些擔心啞巴,右手不自覺地搭在了腰間的匕首上。突然,場間有風起。或是一陣風,又或是一道影。眾人兄見一道人影閃過,出劍那人直接被擊飛了出去。再看啞巴,他已經站起身來,手中握著一杆短矛,矛尖上正在滴血,滴落在地板上,濺成一道道好看的花兒,淒豔而又美麗,隻是略有些刺眼而已。“這家夥,果然很強!”隻是一招而已,方漠就確認了啞巴真的好強。剛才那一矛,啞巴的速度簡直快如閃電。若非方漠一直盯著啞巴的話,他都夠嗆能看清啞巴是如何如招的。而剛才那四人都輕視著啞巴,自然沒有防備到啞巴居然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不可避免的著了道。特彆是那個出劍之人,甚至連啞巴的人都沒有看清,便被啞巴一矛給捅飛了出去,前胸貫後背出現一個大洞,瞬間重傷倒地,爬都爬不起來。不得不說,啞巴出手是真的狠,不僅雷厲風行,而是殺伐果斷,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對手。“還好沒與他為敵!”方漠有些慶幸當時在七樓時沒跟啞巴起衝突。否則的話,就算方漠加上胖瘦頭陀二人,都不一定能夠完勝啞巴。光是看剛才那一招的話,啞巴的實力就不容小覷,誰又敢說啞巴沒有更強的手段呢。雖然方漠不是很懂矛這個武器,但他覺得應該是與戟差不多的吧,而啞巴的矛跟上官北嘉的戟絕對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很可能略勝一籌。這種人,能結友,彆為敵。方漠很高興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啞巴靜靜地站在那裡,滴血的矛尖指向另外三人,沒有說話。他不會說話,手語又不方便,所以他才沒有說話,但卻顯得更加冷厲。當一個人不說話時,絕對是具冷酷感覺的,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感覺。那三人同時拔出了劍,都指向啞巴,但卻沒有立即出手,都在猶豫和等待。他們猶豫,是因為他們不想作出頭鳥,所以他們才會等待彆人出手,這樣可以不用成為啞巴首當其衝的目標。而正因為這樣一種想法,他們注定是無法毫無芥蒂的聯合的,心裡都是各懷鬼胎,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同盟,說白了就是一盤散沙。方漠一邊收拾著地上的丹藥,一邊淡淡道:“三位,彆客氣啊,趕緊上,把我啞兄給乾翻,這樣咱們就可以分丹藥了!”反正說話又不要錢,方漠權當是活躍氣氛了,隻是說的話卻是氣人無比,一下子戳中了三人的軟肋。他們不是不想分丹藥,但卻都不想成為啞巴的首要目標啊!這個局麵,真尼瑪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