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外，天光正好。與方漠離去時一樣，還是一個晴朗的清晨。不過，這天清晨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天的清晨。距離方漠和蘇君進入草屋，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天之間，一切都沒有變化，草屋裡連個動靜都沒有。上官北嘉等人沒有離開，都等在草屋外麵，焦急而又擔心。他們明知道這樣做並不能對方漠提供任何幫助，但他們還是選擇在這裡等待，期盼著方漠和蘇君二人回來。當然，對於冰凝淩來說，隻要方漠能出來就行，他不關心蘇君。至於唐七，她是一個也不關心，隻是好奇來看看而已。“咿呀！”這時，上官北嘉肩頭的雪白小獸突然醒來，驚呼了一聲，非常可愛。唐七有些嫉妒，這三天來她一直想抱小獸，但對方就是不樂意，總是待在上官北嘉身邊，膩歪得要命。雪白小獸睡了三天了，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醒來。上官北嘉也感覺到了異樣，敏感地發現草屋前的空間有些波動。緊接著，一道光華四射的傳送門便是突兀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雪白小獸好像感應到了什麼氣息，一下子從上官北嘉的肩頭跳下，迅捷無比的鑽進了少女的胸口裡，把自己埋得嚴嚴實實，似乎生怕彆人看見。上官北嘉能夠感覺到雪白小獸畏懼的氣息，不自覺有些納悶：這個小家夥天不怕地不怕，咋突然害怕了呢？下一刻，上官北嘉就知道了答案。因為，傳送門裡出來的人中，多了一人。那個人正被蘇君背著，全身癱軟，但眼睛精亮，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小師叔。小師叔掃了麵前眾人一眼。最終，他的視線停在了上官北嘉的身上。更準確的說，他的視線停在了上官北嘉的胸口上。方漠不由得撇了撇嘴，心想：我靠，小師叔原來還是個性情中人？他不知道的是，小師叔並不是在看上官北嘉的胸口，而是在看上官北嘉胸口中藏著的雪白小獸。不過，他也隻是看了一眼而已，便收回了視線，無欲無求，無喜無悲。蘇君對方漠道：“我先帶小師叔回去，這次謝謝你了。”“好！”方漠點頭，行禮目送蘇君與小師叔離開。“怎麼搞這麼慘？”雖然方漠此時氣息尚可，但他身上的血跡依然還在。眾人都是久經戰場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方漠之前肯定經曆了激烈的血戰。方漠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以後啊，還是小心些蘇君吧，沒想到這個家夥如此坑人，差點兒把小命給賠在裡麵。”隻是這樣隨便搭了一句，方漠就不再多說了。關於小師叔的事情，方漠不敢說得太多，關係重大。既然活著回來了，方漠的生活也就回到了正軌。平日裡，他除了在家看書研究真元之外，啥事都不帶乾的。一轉眼，二十天過去了，方漠看完了借來的所有真元書籍，決定去找自己的老師華玥請教一下自己的真元問題。“來了？”華玥站在講台上，依然一副隨意淡然的模樣。教室裡依然隻有兩個人，一個老師，一個學生。方漠還是有些不習慣，但卻也沒辦法，點頭道：“老師您介紹的那些真元書籍，學生已經儘數看完。”華玥點了點頭，問道：“感覺如何？”方漠想了想，緩緩道來：“的確如老師所說，學生的真元弊端太大，限製太明顯。就算我僥幸按照《九指霸訣》的法門衝破了此時的關隘，日後還是會停滯在某個地方，而且會愈演愈烈，最好的辦法就是儘早解決。”華玥問道：“那麼，關於這個解決方法，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方漠搖頭，道：“沒有！”他當然沒有。他根本不太懂真元。雖然看了很多真元書籍。但方漠最多隻是一個熟悉的過程而已。想要真正研究明白真元，沒有二十年時間根本作不到。當然，眼前的這個華玥明顯是個例外，她隻怕是從娘胎裡就開始研究真元了吧。華玥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法子，隻是不知道你可否願意嘗試。”方漠沒有立刻欣喜若狂的答應，而是反問道：“不知道老師的法子有幾成把握？”凡事做之前，一定要問個清楚。若是把握太低，不若不做。否則的話，適得其反，弄巧成拙。華玥發現方漠居然沒有迫不及待地答應，不由讚賞地點了點頭，心想：這個方漠果然如傳說中所言那般雖然無恥但卻進退有據，並不是一個激進和冒失之人，將來必成大器。既然方漠如此務實，華玥當然也要如實相告，道：“三成！”“三成把握嗎？”方漠眯了眯眼，眉頭不由自主跟著皺了一下。華玥點頭承認，道：“的確，三成把握是有些低了。”即便方漠這種人都覺得三成把握有些低了，但卻又覺得可以接受。不過，在接受這種把握之前，方漠有一個前提——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於是，方漠問了：“會有生命危險嗎？”華玥搖頭：“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會很痛苦。”方漠：“我不怕痛苦。”華玥早就猜到了，道：“如果便好。”方漠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失敗，會影響到我以前的真元體係嗎？”退而求其次，方漠也要問清楚。如果失敗的話，他要保證自己的真元體係不被破壞。否則的話，若是九指真元體係湮滅，方漠就會變成一個廢人。或許他的那些朋友不會離他而去，但他卻不會再覺得活在這個武道世界有絲毫意義，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彆的興趣愛好。他隻想修武，然後走上武道絕巔，保護所有他應該保護的人。華玥認真的想了想，道：“我不想騙你。”方漠明白了：“所以，還是可能會影響到的，是嗎？”華玥點頭：“不過不會摧毀你的真元體係，頂多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方漠問道：“這種損害，很可能會令我停滯不前，甚至是境界倒退，是嗎？”華玥再次點頭：“是的。”她看出來了，方漠的確有看過那些書。那麼，他就搞清楚了一切可能方案的風險在哪裡。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方漠能夠問個清楚明白，不需要她華玥一點一點的解釋。方漠沉吟了一會兒，緩緩抬起頭來，認真道：“老師，我能回去考慮一下再給您答複嗎？我現在無法作出決定，需要認真衡量才行。”華玥點頭：“你當然有考慮的權利，我會一直等你。隻是，你應該很清楚，你體內的真元正在往一個很不好的方向運行，你需要儘快晉升到馭氣境界才行。要麼是用我的方法，要麼是用你之前的真元體係，你必須在半個月內作出自己的抉擇。”“我知道，謝謝老師！”方漠向華玥行禮，離開了教室，一臉無奈與煩悶。徑直回到了小院，方漠沒有進去，而是在旁邊的池塘亭子裡坐了下來，看著池水潺潺，聽著細風微動，出了神。直到汪子齊來到身邊，方漠才驚醒過來，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汪子齊：“餘飛不在，我不來誰來？”方漠：“為什麼餘飛不在就得你來？”汪子齊緩緩道：“你有煩惱，其他人雖然都想幫你，但他們都不太適合安慰人，而且也懶得做這些事情，更做不好。相較之下，我反倒成了燕十一裡心思最細膩的人，那麼，餘飛不在，也就隻能我來聽你訴訴苦了。”方漠搖了搖頭，道：“你誤會了，我沒什麼煩惱，就是想在這裡坐坐，賞賞風景，挺好的。”汪子齊淡淡道：“你可不像是一個喜歡賞景的人。”方漠佯作微怒之狀，道：“你這是嘲笑我沒有審美？”汪子齊：“我倒不是嘲笑你沒有審美，雖然你的確沒什麼審美。我隻是恰好知道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浪費時間的人罷了。”方漠不解：“浪費時間？隻是賞賞景而已，最近一直忙著，偶爾靜靜心也是不錯的。”汪子齊點頭：“的確，偶爾靜心很有必要，不過你最多隻會用半柱香的時間來作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但是，你可知道你在這亭子裡坐了多久？”方漠問道：“多久？”汪子齊：“兩個時辰。”方漠微驚，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從清晨到了正午。他被煩惱纏身，不知不覺陷了進去，居然忘了時間的流逝。方漠無奈承認，道：“的確，我是有些煩。”汪子齊坐在了石桌對麵，靜靜地看著方漠，沒有說話。方漠微微一笑：“我以為你是來安慰我的。”汪子齊無奈的道：“其實我也不太會安慰人，所以我還是少說點兒話比較好。再者說了，你如果覺得有必要向我傾訴的話，你會主動說的，不用我來問你，不是嗎？”方漠一直覺得汪子齊很懂人心，此刻一聽這話心道果然如此，不由得豎了一個大拇指，問道：“你想聽嗎？”汪子齊：“你想說嗎？”方漠：“你想聽，我便說。”汪子齊：“你想說，我便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