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就像院子裡一樣，很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不過，小師叔卻是怡然自得地坐在那裡，吃著花生米，喝著小酒。此時的小師叔與之前見到的他有些不同，少了些威嚴剛毅，多了些隨意淡然和煙火之氣，讓人更覺親近一些。不過，即便如此，方漠還是畏懼小師叔。畢竟，他曾經差點兒殺了對方。“吃了沒？”小師叔喝了一口小酒，隨口問道。蘇君回道：“學生吃過了。”方漠也有樣說樣：“學生也吃過了。”“坐下再吃點。”小師叔隨手一招，兩隻椅子便是飛到兩人身邊。這一手，絕對不是淬體境界可以做到的。方漠驚愕發現，小師叔居然恢複了真元，境界已然深不可測。這才回歸二十來天而已，小師叔居然就已經破境了，再次成為傳說中的那種絕頂高手，讓人望而生畏。方漠雖然平時大喇喇的，但與小師叔同桌吃飯，他真的很緊張，怎麼著都有些拘束的感覺，就是放不開。反觀蘇君，不愧是見慣了大場麵的人，倒是淡然如風。不過，方漠敏銳地注意到蘇君的雙腿其實有些不安的顫抖。果然，麵對小師叔這種級彆的強者，誰都無法做到淡定自若。所以，隻是吃了幾口之後，方漠和蘇君就放下筷子了，靜靜等待小師叔吃完。一壺酒喝儘，小師叔終於吃飽了的樣子，拿出一根細簽來剔牙，悠然地看著方漠，緩緩開口：“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嗎？”方漠搖頭：“學生不知。”他不僅不知，而且還不敢猜。這種級彆的大人物，他哪裡看得明白。小師叔：“把拳譜給我。”方漠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問道：“拳譜？什麼拳譜？”小師叔淡淡道：“當然是《九指神拳》的拳譜！”“啊！？”聽到這話，方漠一下子愣住了，有點不知所措。就連蘇君都懵逼了，沒想到小師叔居然會提出這個條件來。《九指神拳》，那可是天武聖的不傳之密啊！雖然方漠學得了，但這種拳譜怎麼能隨便給人呢？小師叔此舉，無疑是有些強人所難了，甚至不被江湖道義所容。如此想著，蘇君不得不開口提醒，道：“小師叔，這樣不太好吧。”小師叔仿佛真的不知道原因似的，問道：“不太好？為什麼不太好？”蘇君：“那畢竟是天武聖的拳譜。”小師叔問道：“怎麼？天武聖的拳譜，我沒資格看嗎？”彆說天武聖已經仙逝，就算天武聖再生，以小師叔的脾氣來說，他最多敬畏一二，但絕對不會盲目膜拜。蘇君隻能換種說法，道：“現在，這拳譜歸方漠所有。”他的意思很明確，這是方漠的東西，不適合這樣強人所難啊。小師叔更加理所當然了：“方漠是我燕院的學生，我想看看他的拳譜，這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夫子定了什麼規矩？即便真有這樣的規矩，我何須遵守？”方漠看出來蘇君是阻止不了小師叔了，隻能自己出馬，委婉的道：“回小師叔，學生也沒有《九指神拳》的拳譜，隻是傳承而來。”小師叔挑了挑眉：“你沒有得到《九指神拳》的拳譜？”方漠點頭：“是的，並未得到。”這本是實話，方漠說起來很肯定、很堅定。小師叔淡淡道：“既然沒有拳譜，那你就自己寫出來吧。”“呃……”方漠一下子愣住了。這一次，他再也無路可退。他沒想到，小師叔居然逼他寫出拳譜來。由此可見，小師叔是真想得到《九指神拳》的拳譜。其實，仔細想想，倒也是再正常不過了。畢竟《九指神拳》乃是天武聖所創，其中必定有著精華所在，而且方漠也曾經展現過這一種拳法的神奇，證實了此拳非同凡響。作為武者，小師叔雖然是個大人物，但終究還是無法抵擋天武聖這個名字的**，想要得到《九指神拳》的拳譜也就情有可原了。方漠無奈了，看向蘇君，想要看看對方能否給點主意。蘇君亦是無奈攤手，表示自己彆無它法，有些尷尬。畢竟，蘇君才是那個要求方漠跟著去救小師叔的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小師叔就不會知道方漠會九指神拳，那麼自然也就不可能會在今日要求方漠將《九指神拳》的拳譜寫出來，著實有些太不地道了。作為燕院的代表，蘇君真的很尷尬，心裡覺得有些對不起方漠。方漠倒是沒有責怪蘇君，畢竟後者也決定不了小師叔的想法。小師叔看方漠還不應聲，問道：“怎麼了？你不會寫字嗎？”方漠搖頭，道：“不是，我沒有紙和筆。”蘇君無奈，隻能拿出紙和筆來。作為燕院有名的書生，如果他說自己也沒有紙和筆的話，那就太不像話了。而且，就算他不主動拿出來，小師叔也會讓他去取，何必自尋煩惱呢，還不如主動一些，免得麻煩。方漠接過紙和筆，埋案開寫，非常認真。他本來打算故意寫幾個錯誤出來，但很快就否定了這種想法。小師叔何許人也，以方漠對武道的理解，哪裡忽悠得了他啊！想到這裡，方漠隻能老實默寫出《九指神拳》的拳譜，交給了小師叔，雖然有些鬱悶，但卻毫無辦法。既然拳譜已經寫完，方漠便想告辭了，不想在此處久留。說實話，他有些看不起小師叔了，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這種唯利是圖之人。方漠雖然也是一個看重利益的現實主義者，但他卻從來不會強人所難，更不會對自己人強人所難。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方漠看不上小師叔，但想走人，不願跟對方有太多的交集。哪怕對方是小師叔，哪怕對方對方漠來說絕對有大用處，但方漠看不爽就是看不爽，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小師叔，如果沒有彆的事情，學生就先行告辭了。”方漠向小師叔行禮，雖然他看不上小師叔，但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他並不想無緣無故的得罪小師叔，更不敢惹得小師叔暴怒殺人。然而，小師叔卻是搖了搖頭，道：“彆急著走，先坐會兒。”“這……”方漠想不明白小師叔為什麼要留他。而後，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張寫滿拳譜的紙上，他懂了。他猜測小師叔應該是擔心某些部分看不懂，於是就留下方漠在此，必要的時候可以詢問一二。如此想著，方漠就更加鄙視小師叔了，但卻隻能依言坐下，靜靜等著。小師叔認真看著拳譜，整副心神都投入了進去，就好像是許久不見美女的壯漢突然間看見了一個黃花大閨女一般，整個人都快陷進去了。方漠看向蘇君，沒有說話，但眼神卻很明顯：以後啊，這種事兒你就彆找我來了，我真的不喜歡，甚至討厭。蘇君看懂了，向方漠回以抱歉的眼神兒：這次是我的錯，下次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方漠點了點頭，算是跟蘇君達成了共識。沒人說話，屋裡很沉默。方漠靜靜坐著，漸漸靜心。他也想明白了，隻此一次。既然認清了小師叔，以後不來便是。這樣想以後，方漠也就沒那麼糾結了。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不聞不問窗外事。終於，小師叔看完了拳譜，將紙隨手放在了桌子上，看向方漠，淡淡道：“問吧。”問吧？方漠愣了？問什麼啊？不是應該你問我方漠嗎？你有什麼不理解的，問他方漠才對啊！方漠一頭霧水，看向小師叔，問道：“問什麼？”小師叔：“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方漠現在很討厭這個小師叔，自然不想與之交流太多，搖了搖頭，道：“學生沒有什麼想問您的。”小師叔：“你確定？”方漠點頭：“確定。”他當然有東西想問小師叔。比如說破鈞神劍如此拔出鞘來。比如說天生九指的真元體係如何修改。比如聖魂靈修煉的方法有沒有更好的古籍可以借鑒。但是，自從對小師叔產生討厭的情緒後，方漠就什麼都不想問他了，他隻想趕緊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小院裡自由自在的睡大覺，將對燕院的失望之情給徹底忘掉。這時，小師叔又開口了：“關於《九指神拳》，你都理解了嗎？”一聽這話，方漠眼中不著痕跡地湧起一抹嘲諷之意。果然！來了！該來的，還是來了。小師叔留他在此，果然是為了這個。方漠越加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斷，但他可不打算跟小師叔講自己的理解，於是隨口道：“學生才疏學淺，雖然學過《九指神拳》，但卻學藝不精，實在談不上理解。”小師叔挑了挑眉：“那你說沒什麼問我的？”“嗯？”方漠愣了，心想這話是什麼意思？自己都刻意謙虛了，這小師叔居然還當真了。小師叔再加一句：“關於《九指神拳》，你若不懂，現在可以問我。你，練的不對，我可不想讓人看我燕院學生的笑話，這就是我讓你默寫拳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