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熒4 我已不在(1 / 1)

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來到重嶽國都空然,更沒有想過會站在飛天殿前。雄奇至極。衣著整潔樸素的少女在心底輕輕歎息著:真漂亮啊……可惜。“那就是,刻出天坎後留下的刀山?”她看著天坎不遠處那座閃爍著刺目光芒的小山,竟是由無數把短刀堆疊而成。“嗯,是的。”青年點點頭。四周人頭攢動,卻並不喧鬨。“人不少呢。”少女揉了揉眼睛,就是這麼一會兒,那刀山映照就讓她的眼睛微微發痛了。“嗯。”青年還是點頭,“即便過去了那麼多年,刀山裡有些刀還是有殘存靈力,那是是刻山藝人中的大宗師甚至升龍境人物用過的,對如今的你來說,不可久視。”“他們都是來——入選銳士的?”少女看著周圍一片片眾星捧月,月一般的好似籠罩著不朽神環的少年們一個個神情嚴肅而自負。不知怎的,就覺得有點冷,儘管無處不在的十日燭讓這裡溫暖宜人。抑製不住的懷念讓她微微皺眉,她想起了村民們每次集體出獵歸來時在村口的熱鬨,儘管那時候她也不是其中一份子,隻是遠遠沉默觀望著。有什麼分彆嗎,沒什麼分彆。隻是少了一個他。這裡的人,幾乎每一個都有著十足的尊貴氣象,無論大人小孩,皆光鮮亮麗精氣完備。像她這樣的一看就知來自於鄉野的孩子隻有寥寥幾人,卻無一例外的麵露凶色氣質粗獷,眼睛裡都透著狠,顯然是在危機四伏的莽莽重山中摸爬滾打慣了。偶爾投來的鄙夷目光,會讓少女立刻想起某個少年,再看看如此漂亮的城,她就又覺得完全不可惜了。她隻是在心底幻想著,要是那些人裡有他該多好啊,他可以像以前那樣,穿過人群,給她打招呼,送她獵物。“有幾個人可以成功選入?”她又問。本來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但在來空然的路途中,她沉浸在悲傷中,幾乎每一天都一言不發。直到此時,她才開始思考有關於此的事。“隻有一個,而且一定會是你。”青年說得平淡而堅定。“那他們呢?”她問,“就是那幾個和我差不多出身的。”青年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心中了然。“他們?他們可以選擇回家,不過既然被搜玉者看中並來到了這裡,潛力實力肯定不俗,也依然會有世家願意買下他們,給他們提供修行的眾多資源,隻要他們給自己開的價格合適。”“買?”她環顧著周圍那些尊貴的世家,笑了,笑出了無儘的落寞和不以為然,“這裡太冷了。”她終是感歎出聲。“冷?”青年訝異,卻忽然明白,也笑了笑,“據我所知,最近這些年,飛天殿內的整體氣氛還是不錯的,你會找到誌同道合的朋友的。” “我誌我道,從來都不在這裡。”她搖頭,“為什麼你覺得一定是我?”“你揍董魚兒一夥小混蛋的那一架,我全看到了,知道嗎?那一架,你已經展現出了跨境誅仙的實力,你有非常強的道則領悟,你對靈力的運用程度,絕不低於現今飛天殿任何一人。”“可我什麼武學都不會,隻能胡亂打。”“骸生之初,靈師伴生,本就沒有什麼武學,都是各自成道,慢慢開創——不出意外的話,你也可以開辟出一條新的並且強大的路,就像那些絕世風流的大人物,隻屬於你一個人的武學必定應運而生。”“我不在乎這些,彆忘了你的承諾就好。”“以空寂衛之名,我會保他一生無憂富貴,你也不必這麼悲觀,以後還長——我也隻是不希望你被埋沒,這也是我的責任所在,儘管不那麼道德。”“謝謝。”——銳士白微成功修至二境之巔,飛天殿之重靈對他來說已經算是雞肋了。離彆的儀式很簡單,但與會人物舉足輕重,不僅有全部的銳士,還有包括山淩子在內的一批地位足以影響重嶽王朝的最低也是三境的宗師們,他們都曾於飛天殿中指導過銳士們修行。當白微如仙子般款款步出天坎的時候,門外等候多時的人們像蜂群一般嗡嗡作響——這是很多年以後她回憶起那一刻時候的說法。飛天殿很多時候是不滿三十人的,因為通明帝留下規矩:就算空候良才,也不可以將就庸碌。隨著白微的結業,各方天才人物紛紛第一時間來試天坎,以求補位於飛天殿。可那些所謂的天才無一例外的失敗了,倒是搜玉的空寂衛尋到一個很有天賦的女孩,叫做簡彌,來自天拒城域一個毫不起眼的甚至連個正式名字都沒有的小村落。那一天,就住在天坎上的某個少年直犯嘀咕:她不該來的呀,她不是會因為意外而到邊疆去的嗎……變數好像越來越多了。——簡彌進入飛天殿之後,沒有人為他介紹任何有關此地的事情,包括其他的銳士姓甚名誰她都無從得知。似乎這是個小小的考驗,踏入殿內的那一刻起,她作為一個銳士,重嶽最頂尖的天才行列,她需要自己來開拓認識一切了。她走著,看著,與幾個銳士相遇的時候,她刻意保持著較遠的距離,她與他們互相觀察著,不僅沒有互通姓名,甚至也沒有說上一個字。她無意於此,似乎根本就不打算結識朋友。她於觀道台停駐,又很快離開,全無所感。她看到一座小小的山風堂,居然是帶著一扇門的。要知道,重嶽的山風堂從來都是無門的,這是每一個重嶽人的常識。驚訝之餘,便推門進了去,打算拜一拜。她覺得這樣做可能會使自己的心情好一些。剛一進門,她就愣住了,原來已經有人在裡麵了。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盤坐其中,閉著眼睛,身邊放著一把劍,看樣子是正於此間修行。她帶著歉意退後,正要重新關門的時候,那少年出聲了。“我叫齊滅拂——你就是那個新來的銳士吧?”他睜開眼,眸光湛湛,一股凜冽英氣勃發。“簡彌。”她直直對上他的目光,絲毫不露怯。齊滅拂點了點頭,平靜道:“這不是我的專屬之地,你隨意,還有就是——一般情況下,這兒是開著門的,嗯,我想你應該明白了吧。”他又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了,仿佛沉浸在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奇妙境界中,周身光華點點閃爍,好像無數小小的星辰在飛舞。簡彌覺得這人說話很有意思,一半客氣一半跋扈,想來後者才是常態,前者大概是對新人的優待了。輕輕關上門,她忽然覺得心情好多了。——夜晚,十日燭燃出片片通明,兩盞燭光交界處的朦朧中,簡彌靜靜站立著。她來這兒半月有餘了。她睡不著,也不願在寢室待著。至於修行,她對老師的授課充耳不聞,聽都不曾去聽,她更願意自己一個人默默演練,在無人的角落,或寂寞的心中。唯一的收獲,大概就是知道了銳士們的名字。阿獠覺得她很帥,彆具一格,按慣例提出武決之後,阿獠更覺得她厲害了。那一戰與其說是阿獠打敗了簡彌,不如說是耗敗了簡彌。簡彌境界不如阿獠,而在靈力耗儘之前,她幾乎與阿獠不相上下,並且毫無匠氣的野路子武學也讓阿獠察覺到了一種渾然天成毫不拘泥於任何的恐怖端倪。這是阿獠入飛天殿以來第一次“非勝之勝”。在他看來,簡彌還要強出媂婭一絲。“武決不是死決,所有人都清楚,飛天殿的任何一個人的真正實力都不是平時能看出來的,也許真廝殺起來,我會輸,輸給任何一個銳士——而輸給簡彌的可能性應該是最大的。”阿獠坦言。——已經是夜半了,簡彌還在那裡站著,像一個雕塑似的,閉著眼,一動不動。她感知著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無儘的細微,一隻小蟲,一粒塵埃。隻覺得自己脫離了世界,融入了萬物,宏大而渺小,自在而麻木。風吹動燭火,她的影子跟著顫動,她的靈魂卻已經跟著風遊**在了無窮遠的天地中。她乘風不知多久,忽然“看”到了無數的碎片,像琉璃,像光,像眼睛,每一片中都倒影著一個相同的身影,她看不清楚,隻覺得那身影龐大而神聖。她用儘全力去看,依然看不真切,直到那些碎片漸漸融化,那個身影更加模糊了。她聽到一聲縹緲的歎息與一句飽含無奈的話:“我見過你們,以前,以後,都見過,你們卻不曾見過我,如果你們有幸聽到……不要回頭,不必追溯,我已不在了……”她悚然。是誰?在這茫茫天地之間留下了這句不明其義的慨歎。她努力想要看清那個身影,焦急之中睜開了眼睛。一刹那間,什麼都不見了,但是卻有無數的什麼湧入了她的心底。她說不清楚,更想不明白。但她突然有種奇怪的念頭,好像自己一抬頭,便能看到天,真正的天,一低頭,便能看到地,真正的地。那是真正的本源。回頭呢?她開始產生強烈的某種想法或者說欲望。“不要回頭,不必追溯,我已經不在了……”她戰栗,那欲望被生生壓了下去,好像燭的灰燼。看得到天地……卻看不到他嗎?飛天殿很靜,很真。她看到了小蟲,每一次振翅,都撩動起漫天的道則狂舞,多少絕世的心心念念,儘在其中,她看到了塵埃,無比巨大的塵埃,如一片比碧荒更廣闊的大陸,其中的小丘,比破天峰更高,一泊小湖,便是一座無涯海。太久過去了,她知道。煙消雲散的那一刻,她又失去了方才的她。飛天殿依然很靜,卻不再真了。小蟲飛遠了,塵埃孤獨目送。其實隻是一小會兒,月兒才走了不到兩個樹梢的距離,但她就是知道,太久過去了。這世間,究竟是誰的太久,又是誰的兩個樹梢呢?她愣愣的,她覺得自己的修行好像觸及到了某種無法言說的存在。她閉上眼睛,想再次進入那種境界中去,卻發現再也無法靜心。她也無奈,卻依然閉著眼,一動不動。不多時,不遠處望樓第三的窗子悄無聲息地打開,阿獠輕手輕腳地躍下。走了沒幾步,少年就忽地回頭。模糊的光影中,他看到了她。一陣無言。“大晚上的不睡覺,又跟個木雕似的沒動靜,嚇死人啊……”阿獠沒好氣地說著,飛似的跑遠了。簡彌卻全然忽視了他,她心中不斷重複著那句話。“不要回頭……不必追溯……我已不在了……”……終究一無所獲,再也難尋覓,也許那真的是某個已經不存在的超絕存在,仙人一般,凡人永遠無法回頭追溯,偶聞其音,便是天幸。她仿佛聽到哢哢的響聲,就在自己的肉體裡,靈魂中。像是什麼東西被鎖上了。可是卻什麼都感受不到。索性不再去想,有些事,能不能接觸到,是無關緊要的。後來,她聽聞了觀道台的傳說,便去了,風景不錯,道音卻無。她又想起那天晚上——是不是我已經聽到了神音,道音?雖說跟傳說不是很契合。——簡彌跟湛熒成了朋友。因為簡彌居然發現自己很喜歡藥味,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聞著藥宮裡濃鬱的各類藥物混合的味道十分的舒服。於是湛熒大方的‘封’簡彌為藥宮二宮主。簡彌欣然接受了。一來二去,兩人都不是多麼驕傲自我的人,便成了朋友。不過倒也不是太要好,隻處於相互尊重的地步,還不是那麼無所顧忌的死黨程度。事實上飛天殿銳士之間存在”死黨”關注的,除了沾親帶故,是很少的,通常最好也不過是朋友,卻到不了摯友。原因無他,天才嘛,內心總免不了是很有主見的,孤僻的,驕傲的,特立獨行的,何況他們多數還有背後家族的製約與支配。良好又殘酷的智慧教育告訴他們,涉及到根本利益之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一切都是可以用來迷惑的。最關鍵的在於,飛天殿太安全了,最大的風波也不過是武決與死決,真正考驗人心的事情,幾乎從來不存在。隻有走出飛天殿,踏入刀光劍影中,也許是戰場,也許是暗夜,才更容易尋得摯友,當然,也更容易死。而且隨著時間,簡彌也確實相信了顏囂當初的話,飛天殿裡的整體氛圍確實是不錯的但也僅僅止步於“不錯”了。本來在她想來,出身基本都是貴族的銳士們總少不了爾虞我詐,就算是平民也沒一個好相處的,正所謂窮則凶,越沒有背景反而會更肆無忌憚,尤其是窮天才,他們想的總是透徹而簡單,反正就是一分錢賭本都沒有的上了桌麵,贏了就笑,輸了也就一條命,就像獵戶打獵,要麼吃飽要麼餓死,各種不計後果的爭強鬥狠也應該層出不窮,完全超過“友好切磋”的範疇。但事實上除了少數銳士之間的敵視之外,多數銳士都像是朋友一般,見麵不說笑臉,就是插科打諢也是常見的,真正是有“同窗之誼”的意思的。而據說以前的飛天殿,銳士們之間總是互相不服,自覺無敵,彼此之間各種爭鬥層出不窮。雖說在各大勢力的緊盯之下,一個個寶貝似的銳士想出事都難,就算是互相爭鬥,也都在可控製的範圍內,但不得不說其氣氛一直都是很緊張很是帶有那麼些戾氣的。和諧氛圍的形成,全賴當今皇帝陛下,她自登基以來,就很不滿飛天殿的風氣,她認為個人的力量就算強大到升龍境,也總有過不去的難關,而團體的力量卻可以無畏一切,就像那可屠升龍境的三千空寂衛,隻有團結友愛才有未來,在她的一紙條令下,飛天殿拒絕接收品行不好的天才——而負責觀察其品行的便是空寂衛。而那類本有機會進入飛天殿的天才,則直接被發往戰場,並且不容許任何質疑——在大將軍山淩子和空寂衛之首趙遊的認可下,這件事被執行的一絲不苟,無人敢逆拂。皇帝陛下認為,霸道不遠,仁愛永恒,她相信在自己的統治下,重嶽終將摒除一切爭端,實現真正的團結,成為碧荒最“統一”的國度。——湛熒是挺喜歡簡彌的。簡彌平時很安靜,穩穩當當的,一看就很有大將風範的樣子。雖然出身貧民,但是簡彌很有素養,談吐舉止大方文雅——比起媂的冷漠,可要好太多了。最最重要的是,簡彌居然喜歡聞藥味,這讓她欣喜不已,便常常邀請簡彌到自己的寢室參觀自己的實驗,雖然她對藥理一竅不通,但她可以認認真真看完湛熒的全部操作過程,期間還會聽話地幫點兒小忙,甚至數次實驗爆炸之後簡彌依然會接受湛熒的參觀邀請,這讓湛熒非常感動,她想要感謝她,奈何簡彌什麼都不需要。——簡彌發現湛熒很喜歡旅人,便偶爾也會聽她講講旅人的故事,在這之前,她從來沒看過旅人的書,隻是聽說過而已。湛熒就興致勃勃地跟她講,講旅人是多麼瀟灑多麼強大,講書中風景故事是多麼**氣回腸多麼千奇百怪。講的時候,湛熒還會摸出一個綠色小酒壺,裡麵是湛氏精釀的藥酒。她說旅人愛喝酒,所以講旅人的故事也要一邊喝著酒才夠味道。她說旅人雖然喜歡喝酒但卻討厭喝醉,於是每次都是隻喝一小口便收起小酒壺,再喝就要醉了。她對簡彌說,可惜你不喝酒。簡彌說,喜歡旅人故事的人不一定都喝酒,所以不可惜。湛熒覺得這話真對,倒顯得自己太鄭重了,可能自己真的太喜歡旅人了吧,雖然她從小就對藥酒不陌生。——簡彌給湛熒‘引見’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叫做陳懸壺,也是藥家出身。不過陳懸壺不在飛天殿,遠在風古不動城。所謂的引見,就是湛熒的詳儘備至的口頭敘述,還不忘取出那隻綠色小酒壺說:看,這個就是她送我的,就叫做陳懸壺。之所以說起陳懸壺,是因為某次實驗爆炸之後,兩人從彩煙四起的寢室中狼狽逃離出來之後,湛熒看著簡彌的小花臉突然就覺得她和陳懸壺很像,因為很小的時候,湛熒和陳懸壺這兩個小不老實就開始學著大人的樣子搞實驗了,實驗事故迭出,屢教不改,每次都如這般。簡彌對陳懸壺唯一的感覺就是名字有點搞笑,一個姑娘卻叫懸壺,這父母得有多癡迷於醫學啊。偶爾湛熒還會給簡彌彈她的那張愚琴,曲子隻有一首,叫做《海國往事》,輕靈又哀傷,據說那青崖府君曾在無涯海中有一段奇遇,才留下了此曲。關於愚琴,與李離工同時代的琴師近子漸評其為“低了琴,高了俗,權當留後世一個趣味”,李離工回應:你還算客氣,罵我的太多了。簡彌卻有彆樣疑惑:海國是不是就是漂流帝國?湛熒眼睛一亮,道:不是,漂流帝國們對自己的自稱便是漂流帝國,而海國嘛……她又取出“陳懸壺”,小酌一口,準備講故事。那個“們”,簡彌聽得清清楚楚,頓時來了興趣。——所謂的漂流帝國,不過是碧荒人族對無涯海中的海人帝國的統一稱謂罷了,事實上漂流帝國一共有十一個。整個世界的人族的發源地在世界中心帝國,而海人雖然叫做人,卻不是來自中心帝國,而是廣泛生存在海中的類人生靈,算是除人族與亂骸之外的世界第三大族。由於無涯海太過廣闊,海人之探索也極其有限,加之於十一國各自裂海稱霸,所以沒有任何一國敢號稱自己為“海國”。漂流帝國們跟亂骸沒什麼衝突,所以在一萬三千載的曆史中,它們最多也就是跟碧荒大陸靠海的國度們發生一些戰爭,也不頻繁。這世界很複雜,巧合這玩意兒也就因此很常見。骸生曆3331年,其中一個海人帝國在無涯海深處發現了四柄不明來曆的神劍,威力無窮,分彆命名為:空形,水色,夢聞,見我。四劍之下,本就分裂的各大漂流帝國被統一了,海之帝國就此誕生,成為了唯一一個能和世界中心帝國一較長短的帝國。可海國隻存在了短短六年,便再度四分五裂,化作了九個漂流帝國,而四柄神劍也一夕失落,再無蹤影。那一切都要從海國的第五公主凜的悲劇人生說起……——她伏在礁石上,臉上寫滿了疲憊,**的身體上遍布的金色細鱗下正滲出血水來,濕潤的深藍長發有部分截斷的痕跡。“沒人有資格麵對彆人的人生說:我就是這樣過來的。因為永遠沒有同樣的人生,而所謂的相似,也在無窮無儘的細微差彆中南轅北轍,無論開始,過程,結局,永無相同。自以為是,是最恐怖也最普遍的無知,往往當事者還深信自己沒有自以為是,這是一切悲劇的禍源。你說對嗎?多少人,終其一生,要的不是討回公道,而隻是一句對不起而已。可我永遠等不到那一天,千年的腐朽,堅不可摧,四神劍不過是四刑具,海國不過是一個牢籠,皇與民,都是囚徒。你說過,你的國家是個公平的國度,很多人族國度都能達到一定程度的公平,這是它們強大不滅的重要因素之一。你說過,碧荒風景絕美不輸無涯海,甚至繁複更勝無涯。你說過,碧荒高手如雲,升龍境人物絕世武學可通天地。可我領略不到了。你很好,可你太弱,我隻能送你到這兒了,回去吧,人類。”李離工茫然無措,神色複雜。“你會死的,不是嗎?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啊。”他說著自己都覺得蒼白的話。“如果明天還是昨天,那今天便不必再見明天!”……傳說中皇一紫把其他的九十九位骸狩納入畫卷,成了她閨房中的背景圖。世人歎服。一紫卻說:照先代海國無冕女皇凜。世人遍閱典籍,才在青崖府君李離工的自傳中得知,凜曾經讓他介紹當時盛名碧荒的高手們,並高手作畫,畫成了案布一張,言稱:我自信世間無敵,待此間事了,自當一一拜訪。雖然凜最後沒有實現這個承諾,但她以一己之力傾覆整個海國的行為已經讓整座碧荒天下都為之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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