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兩人沒回禦龍苑。彈琴不過是消遣，沒必要專程跑一趟。而且，兩人有更重要的事商談。 關於白婧。 穆槿說：“我該和你道歉，我在白婧的問題上，太嚴肅了些。” 兩人仍坐在長凳上，一起麵對黑白琴鍵，肩並肩，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卻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席欒笑道：“讓你來和我道歉，看來我做的很差勁哦。” 穆槿說：“嗯。很多時候，你的確是個差勁的男人。你這種猶豫的做法，能讓人誤解你的意思，會一次性傷害兩個女人。席欒，所謂的委婉，反而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席欒話語中仍帶著笑意，“真沒想到，會有被你教育的一天。好了，不說這個話題了。我……” “不好意思嗎？”穆槿問，“是因為不好意思嗎？” 穆槿扭頭，直直盯著他的側臉，“很多很多年後，你我白發蒼蒼，或許會喪失勞動能力，比如手腳不靈便，比如半身不遂……席欒，我以為那時候，我們會陪在彼此身邊。見對方最狼狽的樣子。” “那樣……才是最不堪的吧？難道你那時候還要不好意思嗎？” “席欒，難道我又會錯意了？其實你隻是和我玩玩而已。你根本沒有想過……” “不是！”席欒打斷她的胡言亂語，“不是你想到這樣。隻要我還活著，我身邊的女人隻會是你。” 若是一年前的席欒，肯定說不出這樣肉麻的話。但過往經曆的教訓太慘重，他如果不說明自己的心意，會讓有心人趁虛而入。 麵子算什麼，就是狗屁哦。 席欒想通其中種種，忽的一笑。 “好了。穆槿，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白婧曾經救過我。我欠她一條命。而今她遇到危險，我把這個人情還了，就和她再無牽掛。難道你希望看到我一直欠著她嗎？” “你欠她一條命，她何嘗不是欠我一條命？” “這是兩回事。”席欒語氣平緩，慢慢說道：“穆槿，我欠下的，得還。她欠你的，你會討回來。一報還一報，誰都逃不了。” 穆槿搖頭，“你說過，她自會得到報應。我以為你是指景少會對付她。但你現在在阻止這個報應。席欒，你到底怎麼想的？”隨即穆槿發現自己的語氣太急躁，笑了一下，“男人心，海底針，我還是彆問了。” 眼看穆槿馬上起身，談話即將崩盤，席欒一把抱住穆槿，“彆生氣。白婧的報應，肯定回來。不管行事的人是景少還是你，她都逃不了。而我之所以對白婧網開一麵。實在是因為……這份人情欠大發了。” 白婧為了救他，陪地頭蛇睡，後來又拿著砍刀衝進火中，不管哪一樁事，他都很難彌補——“具體內容，我實在不願意講。你真不信我，我也沒辦法。” &nbs sp;穆槿側頭枕在他肩上，“不是不信你。是我的問題。我心中沒有安全感。但是安全感這東西，一直都是自己給自己的。你已經做得足夠好。” 把公司交給她，給她增加底氣，事事以她為先。 真的，足夠好了。 剩下的，需要她努力，一點點追上他的步伐。 轉眼除夕。 城市禁止燃放煙火，少了很多年味。席欒想了辦法，直接架了一台小型投影儀，在雪白的牆壁上放煙火視頻。穆槿更是奇思妙想，把煙火視頻變成變幻曲線——黑屏，三維曲線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形狀變化。同時配以喜慶的伴奏。當然伴奏是穆槿通過音響播放的。 而穆槿和席爺爺兩人，則坐在客廳一起包餃子，席欒在一邊嗑瓜子和兩人聊天。 春晚是春節的必備節目。雖然一年年的春晚越加無聊，但少了春晚，還真就沒過年的感覺。 春晚開始時，穆槿端著煮好的餃子出來，席爺爺說：“很久沒一家人團聚過了。等再過些日子，臭小子的父母就會回國，那時候就熱鬨了。” 席欒調製餃子的蘸料，聽到自己父母回國的消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穆槿看看席爺爺，再看看席欒，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真的嗎？那挺好的！爺爺怎麼知道伯父伯母要回國？” 席爺爺本是在日本遇到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三人還說起t市101大樓跳樓事件。不過在春節喜慶氛圍中，席爺爺不願說不開心的事，便說道：“我這個兒子，主意太正，去了美國，一下子二十多年沒和我聯係。我老了，他也老了。就是有再多的恩怨，也都不想計較。這不就有了聯係？” 席欒給席爺爺布菜，“爺爺，吃飯。” 穆槿隻知道席欒的父母在席欒很小的時候離婚，又很快各自再婚，父母雙方都嫌棄席欒，席欒兩麵不討喜，席爺爺舍不得委屈了孫子，才把席欒接到身邊教養，一下子就養了二十多年。 但席父席母究竟有何糾葛，她作為局外人，還真不知道。不過她能肯定是不愉快的事。當即轉移話題，“每年春晚都體現了過去一年的正治導向。據說有些高考的文科孩子，看一場春晚，能總結出高考整治的考試熱點。” “我們當時高考時，老師也這麼做過。不過沒有這孩子做的徹底。” 席爺爺順著穆槿的話頭說：“小槿是個聰明孩子，一下子就考上大學了。對了，聽席欒說，你從老家帶上個妹妹。你打算怎麼安排那個孩子？” 穆槿說：“那孩子挺可憐的。我支持她讀大學。雖說現在大學文憑不值錢。但沒有大學文憑，什麼都做不到。那一紙文憑，還真是很多工作的敲門磚。我做不到讓那孩子在起跑線超過彆人，最起碼彆讓小姑娘落下。” “小姑娘說她一直在自學高中課程。但高中課程不是靠自學就能掌握了的。我計劃在先適應半年，這半年的時間給她轉學籍，然後趕在秋天的時候安排她入學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