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 箱籠陣(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682 字 2個月前

“朱燮元的部署還真的是滴水不漏喲!”李恒方感歎。“是的,若真的策反了羅乾象,那......”無極道人一邊說一邊在掐著指節,“喲,現在成都戰事正急,我們還是去看看!”無極道人說完,一拉李恒方,踏空就走。原來朱燮元在成都,日夜小心防守,心裡籌劃著一步步的謀略。這一天他正在府裡與禦史薛敷正對弈,忽然常恭來報:“護城河水突然乾涸了。”“什麼?”朱燮元他們急忙上了城牆。護城河的確已經沒有了水。他明白:這是奢崇明的彝軍逆流去找到了連接著都江堰的閘門,並且把它關閉了,又掘低了錦江邊上護城河的出水,將水流引入江中。“不好,彝人馬上要攻城。”朱燮元說完,立即命令常恭,“通知各門防守做好準備,‘鎮遠營’立刻上牆,叫軍需打開各個武備庫,保證各種物質供給。”“是!”常恭領命去了,不一會兒每一個防守位置都井然有序地站滿了人。朱燮元與薛敷正帶了幾個兵丁沿城牆上巡視。一行來到城東南,朱燮元眼睛盯上了離護城河不過裡把路的那一片林子。林子靜悄悄,這位總督卻看出了其中有殺氣,他說:“這一定是叛軍的進攻方向。”“何以見得?”薛敷正有些疑惑。“你聽到鳥叫聲沒有?”薛禦史搖搖頭。“那麼這早春二月裡,鳥為什麼就不在這片林子裡叫?”薛敷正還是搖頭。“連續幾天都有大批的人在此活動,沒有鳥敢來這裡......"朱燮元話音未落,林子裡有一聲牛角響起,接著從裡麵鑽出了一隻隻怪獸。城上的官兵盯著那些怪獸,都在發呆。朱燮元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一個個方形的物體正往這邊快速地移動來,方形物體地下下長著無數奔跑著的腿。那些腿密密麻麻地換動。“箱籠陣,”朱燮元叫了一個兵,“”抬一門七星炮來,等著他們來到護城河對岸炮火夠得著的位置,你對著其中一個箱籠,打一炮我看看。”士兵答應了,便急急忙忙裝火藥,填鐵砂。奢崇明的人馬來到了護城河邊。朱燮元看得明白:這是一個個木製的方形框架,左右和前麵、上麵用竹片獸皮遮擋著,五六個人被一個箱籠倒扣。這些兵一手托箱籠一手拿腰刀就往前麵衝。朱燮元一聲令下:“開炮!”炮響了,奔在最前麵的一隻箱籠挨了個正著,但它隻是搖晃了一下,就繼續向前衝鋒。朱燮元又下令:“取油料,準備火把!”一隊供給軍需的人員絡繹而來。好多植物油:瓦罐裝的,臉盆裝的......全做一溜擺滿城牆上的過道,其中還有幾壇高度的白酒。不遠就有一支用破衣、破錦被等做成的浸泡過油料的未點燃的火把。 彜人的箱籠直接沿著護城河對岸的斜坡衝進了乾涸的河裡,然後密密麻麻井然有序一個挨著一個排列在河中。第一層箱籠擺滿了護城河的河底,又在第一層的上麵堆放第二層,接著是第三層,第四層......箱籠裡的彝軍都沒有出來,他們都貓在箱籠裡,隻把箱籠前後左右的道路打通。很快,錦官城城牆下就有了一座箱籠堆成的小山。小山沒往上一層就收窄了一尺。這樣,那座小山的左右和後方就漸漸成了台階狀,貓在裡麵的彝軍隻等待著這座人工的小山長高到牆頭,就紛紛湧出,拾級而上。朱燮元叫靜待不動,看人與箱籠組合的山頭在一層一層的增高。無數箱籠還在奔來,越奔越快,因為梯子每增高一級就減少了一些麵積,越增越快。這時奢崇明叫人拉出了幾門土炮,向箱籠堆疊成的山丘上方的城牆上轟擊。城牆上的士兵根本就抬不起腦袋。朱燮元也不許自己的士兵抬起腦袋,自己用耳朵貼著牆磚聽著外麵的動靜。箱籠增高到了離城牆頂端隻有丈餘,躲在箱籠裡的彝軍士兵已經不下一萬,於是下令:“倒油!”士兵們貓著腰隔著城牆把那些壇啊罐啊的往外拋。頂上層箱籠裡麵的彝兵立即成了落湯雞,一層一層往下,最下一層的士兵也好像挨了一場油雨。朱燮元又是一聲令下:“放火!”一支支點燃著的火把被扔了下去。火把點燃了剛剛傾倒下來的植物油,點燃了箱籠,點燃了哭聲.......城下是比殺豬還要淒厲無數倍的哀嚎。城上的官兵隻知道一股勁地把植物油往火裡澆。一朵一朵的火人鑽出箱籠往遠處亂竄,火人哀嚎著,跑不了多遠就一個接一個倒下了,身體漸漸扭曲,最後不能動彈了,燃成了一團火。“成都的城牆是耐火的土磚造的,那些淒婉的慘叫舔噬著牆麵,很快就不見了痕跡,”李恒方想,“可是許多肉都長在爹媽的心上,從此他們要夜夜驚心了。”無極道人和他的徒弟看著火焰裡飄飛出的魂魄,那些魂魄也在卷曲著身子,身上在滋滋地滴著油,冒著煙......奢崇明看著對麵牆下燃起的熊熊大火,跪下嚎啕:“我他媽造的什麼孽啊!”站在城牆後麵的朱燮元聽著城牆下的鬼叫,腿肚子直打顫,也差點跪倒。“我看不下去了,還是去看看水西吧!”李恒方向他的師父懇求。水西安家的狀況卻又如何呢?安邦彥拿下了烏撒,沾益二州舉土投降,交水、武定、尋甸、儘來歸附。安邦彥下令:“采用安疆臣時的方法,所取錢糧不運往城市,而是儘量運往鄉裡,分散隱蔽於偏僻的角落。”這天安邦彥正與安效良討論軍情,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從前跟隨過楊應龍的平遠人王倫、石勝最近落草,現領了五百兵來降。安邦彥急叫請進,詳細問了平遠情況。石勝報告說:“聽說湖廣指揮使楊速成領兵一萬,已經到達沅州,要去四川援助官軍對付大梁王奢崇明。從沅州去四川,一定得經過平遠,我們想劫了他們的軍需,卻又勢單力薄,因此到這裡來投奔四裔長老,把楊速成的事報與長老知道。”“真有其事?”安邦彥問到。“絕對不虛!”王倫回答。“似此奢家危矣,”安邦彥說:“雲南、貴州的兵馬被我們牽製著,可成都久攻不下,陝西、寧夏、甘肅,湖廣的援軍一股勁往那裡趕。新任的總兵至少也要帶去三四萬人,加上秦良玉,冉禦龍萬餘兵馬,還有成都周邊各地散兵,成都周邊將要聚集十數萬之眾。若在永寧還不怕,在成都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大梁王可扛不住十數萬兵進攻啊。彝人的兵器不若人,單兵素質也差。我們曆來隻善於奇襲而不善於攻堅,隻不知我姐夫明不明白。”“原來大梁王還是四裔長老姐夫呀,”王倫驚叫了一聲,“那麼如何是好?”“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吃掉湖廣這一支人馬,減輕奢家壓力。”安邦彥於是發兵平遠。無極道人和李恒方自然也跟著往平遠而來。平遠那邊,湖廣指揮楊速成所領一萬人馬還真的離開了沅州,到了平遠地段。他把一萬人分著三隊:自己領了六千人走在中間,讓副將陸路領兩千人作為前鋒,又叫弟弟楊先成領了兩千作後隊。每一隊的後麵都跟著本部的糧草給養。三隊人馬間隔不過五裡,相互照應著小心翼翼向前。仲春二月,貴州境內雖說是春風送暖,鳥語花香,道路卻很崎嶇難行。常常是翻過一個山梁又是一個山梁,走出一個溝壑又走進另外一個溝壑。這樣走了二三日,楊速成的隊伍才行至平遠與沅州中斷。這天楊先成所部正在行軍,卻見前方的山崖垮塌下來了一段,道路被堵住了,人馬不能通行。昨晚下過一場雨,在貴州,山崖崩塌是常有的事。幸運的是中軍過去了,後軍還未到時發生這樣的泥石流,沒有造成人員損傷。可是等到他叫人清除阻礙,修出一條便道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他與中軍的距離已經拉了十來裡路遠。楊先成又一次出發時,後麵一騎馬飛來報:“在佛頂山落草的王倫、石勝領了五六百嘍囉,把糧草劫走,往我們過來的方向去了。”“他媽媽的膽子也太大了,五六百人敢劫大軍糧草!我們一路走來,相反的方向是二十裡不間斷的山穀,還能飛了不成?”楊先成勃然大怒,“這樣吧!我的一千步兵就向往前行,趕快越過這一段塌方路段,另一千騎兵就隨我追上糧草,砍了這群該死的東西。“”一千騎兵立即就轉過了馬頭,山穀裡刮過了一陣旋風。轉眼就到了剛剛出過事的現場,那裡擺滿了自己守糧士兵的屍體,楊先成更是怒火中燒,領頭追擊。還沒追上十裡路楊先成就趕上了那些劫賊。那些劫賊卻把那些糧車橫在路上,用草捆和糧袋壘出了一個掩體。王倫、石勝的人都站在掩體後,對著湖廣官軍張弓搭箭。楊先成的追兵近了,王倫、石勝一陣亂箭射來。湖廣兵猝不及防,有好幾個人落馬。楊先成的左肩也中了一箭。後麵卻是天崩地裂般一片嘩然。原來是安邦彥、安如山領了五千騎兵,埋伏在垮塌處後麵不遠的岔道山穀裡。他們放走了陸路的前鋒和楊速成的中軍,再把山崖鑿踏,遲滯楊先成的行軍速度。等到楊速成的人馬走遠了,王倫、石勝見湖廣軍才疏通道路,又劫了糧草,把敵人的騎兵往後引。安邦彥和安若山卻領兵突然殺出。一千湖廣步兵叫媽都來不及,就成了刀下之鬼。安若山分了兩千彝兵擋住前軍回路,預防敵人發現異樣而返回救援。安邦彥自帶了三千人往楊先成騎兵後麵掠陣。楊先成隻有帶著傷,上前截住安邦彥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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