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仲仁還在翁河北岸大喊大叫。殘存的傷兵慌亂不堪地逃回,一個個叫喊著,成了南方人的煙熏臘肉。範仲仁清理人馬,除一千餘人受傷外,馬一龍、白自強二將並二千餘官兵確認陣亡。沒奈何,這個前鋒的指揮官也隻得飛馬報與巡撫王三善知道。王三善大吃一驚:“什麼?朱燮元在成都連連勝利,我怎麼一入貴州就遭遇挫折?”他問明了失敗緣由,就大罵範仲仁糊塗,又罵他與徐時逢相互扯皮,致有此敗。當即把二人降級為副將,叫道臣何天霖接了範仲仁的職位,道臣楊世賞接了徐時逢的位置。傳令三軍,就近搶占險要,紮下營來,要設法吃掉前方阻擊兵馬,再向貴陽進發。王三善一提朱燮元,李恒方才突然想起那個四川巡撫兼兵馬總督。無極道人自然洞察徒弟的心事,就把現場切換到成都巡撫衙門。原來朱燮元在成都,一戰就殲滅了永寧精兵數萬。卻突然到朝廷之令要楊愈懋為總兵,領兵三萬攻擊永寧,再劍指貴州。楊愈懋去了才兩三日,朱燮元又叫常汝坤傳令秦良玉、譚大孝偷襲遵義,切斷重慶與永寧的聯係,自己忙著叫總兵杜文煥、邱誌充準備兵馬糧草,要親自率領大隊人馬,往重慶而來。這時夜已深,朱燮元還在屋裡來回地踱著步。也靜寂著,靠北的屋子陰陰冷冷,開著的窗外有些颯颯的風聲。朱燮元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發慌:他看到牆上自己的影子在快速地跳躍,那是背對著的燈光忽明忽滅的結果。這個兵馬總督沒有回頭,兩手的拇指卻不由自主地掐向了中指,口裡就要念六丁六甲咒訣。是啊,這幾天少部分不服從超度的彝族冤魂總會跑到他屋裡來。他隻要一念咒訣就會沒事。“總督不要回頭,怕嚇著你----”後麵有一個聲音響起,“我們是來向你彙報情況的,你一回頭,作為魂魄的我們就要飄散!”“你們是----”那個聲音發出了顫音,朱燮元想象到了說話的魂魄戰戰兢兢的樣子,自己的內心突然顫栗了起來,“難道,難道......”“是的,我就是楊愈懋,與我在一起的還有郭象義,我們到了永寧就中了奸計,我所領的二萬人馬全部死於洪水,郭象義的臉被人削掉了,他也中了彝人的埋伏!”朱燮元沒有回頭,不過他一抬頭就看著了麵前的鏡子。鏡子裡,隱隱約約,楊愈懋的魂魄汙水淋漓,身後跟著的郭象義,臉部卻在閃閃爍爍地變化著:有時就是郭象義從前的樣子,有時不是,腦袋的臉部被削去了,就像一張瓢。“永寧彝人還有這樣的能量,可以一下子吃掉你的三萬大軍?”“不是永寧彝人,是水西的安邦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