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 天台山(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714 字 2個月前

朱燮元分路派出的傳令使者,差不多第二天午時才分彆到了杜文煥所在的馬嶺和秦翼明、侯梁柱設伏的江門。杜文煥不相信永寧軍人去營空,派兵偵查了一番回來後才大驚失色,急按朱燮元安排向孔文達,夏雲奇的撤退路線一路窮追。原來秦翼明、侯梁柱那天在土坎設伏,要不是樊虎舍了性命,奢崇明唯一的兒子奢寅就看著不保。他和雷老虎、阿引向永寧奔逃,秦翼明他們在後麵緊緊追趕。奢寅他們穿城而過。秦翼明等趁勢進城,城裡不到三千守軍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嚇得魂不附體,哪裡還能抵抗,不等人家殺到身邊就四處奔逃。秦翼明、侯梁柱的二萬精兵如入無人之境。特彆是秦佐明、秦佑明,的確是少年英俊,耀武揚威。他們在城中沒有搜索到奢崇明家眷,奢崇明早就將家眷安排到了深山藏匿。秦翼明拿下永寧,留三千人善後,其餘人馬立即奔赴江門,想在楊愈懋受難的地方叫奢崇明跟著殉葬。他們將一萬五千兵馬埋伏在上馬到江門之間那一段河穀的山頭,這裡是納溪救援永寧的必經之所。可是剛剛部署完畢要飛鴿傳書與朱燮元知道時,卻見總督的傳令兵來了,馬兒跑得汗津津。傳令兵下達了朱燮元最新的命令,秦翼明、侯梁柱立即傻眼。無極道人和李恒方看到這一切,轉身就來關注赤水紮營圍堵奢崇明的這一邊。邱誌充完全沒有意識到死亡的套索已經扔向了他的脖頸,一早醒來,不慌不忙要軍士埋鍋造飯。按照他的計算,今明兩天朝廷大軍就可完成對永寧彝人的合圍,這是自己建功立業的最好機會了。邱誌充叫宰殺了幾頭逃難農人遺棄了的耕牛。“讓士兵們飽餐了,好剿滅彝家裸儸兵!”他說。牛肉的清香味升騰了起來,邱誌充也開始在帳外哼唱起了四川流行的小調:“說道是《水打藍橋》書一段,表的是三世夫妻不團圓......”“圓”字還在口裡打轉,卻見不遠處的山頭上升起了一股青煙。青煙升起,卻同時點燃了南北兩麵的號角。“不對,這是裸儸兵的牛角號......”邱誌充大喊:“準備.....”後麵要說什麼,他身邊的士兵就聽不清了,因為彝人的箭從四麵八方急雨一般的來,裡麵還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呐喊。邱誌充返身回到帳篷抓出了他那把長槍。侍衛已經給他牽過來了那匹烏雅馬。邱總兵倒是夠勇敢,他沒有逃跑,而是身先士卒,往彝軍攻來的方向。彝家的箭弩齊發。雖說邱誌充把槍舞得風車一樣轉,還是有一支箭貼著他的臉飛過,插進了他身後一個士兵個咽喉。“都說汪文遠的人馬不過一萬,這可不像隻有一萬人的樣子。”邱誌充心裡有些發慌。 他看到自己駐紮在前沿的隊伍一路潰敗下來,急揮槍刺倒了兩個。潰退著的士兵又折了回去,可未走幾步又下來了。邱誌充又要揮槍,那些士兵居然敢幾個人一起用兵器將他的槍架住。“還真是兵敗如山倒啊!”邱總兵心裡叫苦不跌。那匹烏鴉馬也被自己的士兵推擁著一步步退後。彝人已經殺到麵前。為首一將,身披查爾瓦,頭戴英雄結,五十開外的年紀。那人雖然憔悴確還是那般英雄了得----鬼頭刀一擺,人頭紛紛。“咦,怎麼不是汪文遠?”當他看清了這員將領身後的“梁”字大旗,大驚:“這是奢崇明呀,趕快圍住!”自己的士兵作鳥獸散。邱誌充急忙搶了一個士兵手裡的弓,向三十來步開外的奢崇明射出了一箭。那支箭帶著呼聲直奔奢崇明腦門。奢崇明依舊還在那邊對著官兵的腦袋砍瓜切菜,隻在那支箭來到跟前時,刀背一磕,那支箭就改變了風向,紮進了他前麵一個正在逃命的士兵頸子。這支箭所來的方向似乎是一個提醒,奢崇明現在改變了方向,朝著邱誌充所在的位置衝鋒過來。兩人相距二十來步的地方,邱誌充又射出了一箭。這一箭邱誌充覷得準了,霹靂一聲弦響,一顆流星如電光火石,直插奢崇明肚腹。奢崇明用手摸著肚子,直挺挺躺在馬鞍上,那匹馬依舊還在往這邊衝。邱誌充好像看清了自己射出的那支箭插在對手肚子上,正在被人家往外麵拔,於是拍馬舞槍,要來結果這個彝族反賊的性命。也不枉混到了總兵的位置,邱誌充長槍一擺,遊龍一般向奢崇明身上纏去。然而那條槍槍頭到了奢崇明身邊時,卻被還躺在馬背上的奢崇明用一隻手掄刀架住了。邱誌充立即變招,把槍頭往回就縮。奢崇明的刀卻在就勢跟進,人也從馬鞍上坐起。那支箭隨即從這個彝族土司手裡飛出。邱誌充隻顧去看奢崇明的肚子----肚子上沒有半點血跡----人家並未受傷。不提防那支箭一下子飛進了自己的咽喉,硬生生把一個沒來得吐出的”啊“字噎進喉嚨裡。奢崇明接著一橫刀,邱總兵那顆驚恐的頭顱立即飛出,滴溜溜滾落在地上直翻白眼。沒有了頭顱的頸子鮮血噴湧著。身子慢慢倒下。跟在邱誌充後麵的官軍隻恨爹娘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回頭就逃。這時文道南所部彝軍沿赤水河由南向北順流而下,汪文遠所部又由北向南逆流而上。邱誌充的部下成了沒頭蒼蠅。有的跪下投降,那些彝人可不管你跪不跪下,隻顧取他們的性命。官軍見了這種陣勢,隻得往赤水河中又跑。赤水河經過了連續的幾場下夏雨,濁浪洶湧,滾滾滔滔。奢崇明他們趕到河沿,見到的是無數的腦袋在波濤中沉浮。彝人大多是打獵的能手,很多人從小練的就是百步穿楊的本事。那些在水中浮著的腦袋一會就都被插上了箭。河中不斷開出一朵朵紅色的花,後來那些紅花又連成了一片。風吹浪湧,一河儘赤。有少數人倒是遊過了河的那邊,但到了那邊時一個個都精疲力竭,伏在河岸隻是喘氣,動彈不了。早等在那裡的水西兵阿成手下大約一千來人,不緊不慢地從草叢中走出,揪住官兵士兵的頭發,一個個提翻了,再慢慢用刀割下人家腦袋。河東岸鋪滿比殺豬還要淒慘的叫聲。常汝坤的鎮遠營在中午時才趕到合江往赤水河逆行不遠處的車輞。他們根據朱燮元的安排,直撲赤水後麵的天台山。這天台山在赤水的一麵由遵義管轄,在合江的一麵卻又屬瀘州。遵義的一方山勢陡峭,遠遠看上去,橫恒成一道屏障,十分巍峨壯美。屬於瀘州的那一麵山勢平緩蜿蜒,直隨赤水河奔赴長江,卻又被不遠處的習水河界斷。一方肥沃裡自然有茂林修竹,前方好大一片毛竹林喲!常汝坤找了一個向導,順著一條無名的小溪往上爬。按照向導的說法,小溪儘頭就是天台山主峰側麵的山埡,過了山埡就是遵義地界了,就到了赤水的後麵。“朱燮元吩咐過:占據天台山,阻住險要,就切斷了奢崇明逃往遵義的歸路。”常汝坤這樣想,“如果邱誌充能拖住奢崇明就好,這樣形成中心開花,可以及早殲滅。就是拖不住,我們損失了邱誌充兩萬人,奢崇明並水西派來的援軍也會被我們又一次圍住,那就有望又一次在赤水河邊消滅彝家叛軍。”“不過,朱燮元最後還是補充說:現在就是打一個時間差,如果永寧彝軍已經離開了赤水,”常汝坤又想起了朱燮元的話。“我們可能就白白丟了邱誌充的人馬,還得從新部署。”秦葵老將軍的這個弟子急急忙忙地領兵向前。難怪朱燮元也有想不到的地方,他畢竟還沒有同安邦彥打過交道啊。無極道人他們望著常汝坤。常汝坤在一步步走進危險卻不知道。那邊,阿成已經按照安邦彥的部署在離天台山不遠的山穀中做好了一切。此時,奢崇明的大隊人馬早就吃了邱誌充給他們準備好的早飯,渡過了赤水河,向遵義與水西交界的奢家老家藺州方向靠攏。奢崇明自己卻隻領了一千彝軍在常汝坤走過了的竹林中潛伏著,注視著秦良玉師弟一行一步步走向阿成的埋伏圈中。常汝坤、常恭隻顧趕路,對周邊的危險渾然不覺。遠遠的看見天台山的主峰上廟宇重疊,常汝坤的心裡是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神明庇佑。這時前方“嗖”的一聲響,一顆飛天的魔彈炸響在空中。一隻彝人慣用的“木法貢”當麵撞來。常汝坤伏地躲過,身後的常恭以及兩名士兵挨了個正著。那是一隻碩大的橫木,上麵釘上好多削尖了的木樁。木法貢橫在了常恭他們的胸脯上,木樁紮進了他們的胸脯裡。三個人口裡眼裡都在冒血,身子往後就倒。接著又來了一隻,二隻......這個秦良玉的師弟練過輕功,或伏或起,躲閃騰挪。他的手下卻一個個都著了機關,奔向了永遠的黑獄裡。隊伍不用命令就往竹林裡麵散開。然而剛剛踏進竹林,就踩響了一大片“哎喲、哎喲”的叫喊。鎮遠營士兵的腳裡,鑽進去了好多好多長長的竹簽子。他們一個個都動彈不得,隻有等在原地,等著四麵八方飛飛蝗一樣前來要命的箭矢。常汝坤自己斷後,命令士兵往原路回撤。彝人的箭一排接一排地來,官兵一個接一個倒。最後隻有常汝坤一把腰刀在上下翻飛,身子左右騰挪。他靈動得如同一隻猴子,在這一根竹到那一根竹之間飛上竄下。他其實已經身中數箭,血流不停。他覺得自己已經逃了很遠,實在疲憊得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準備草草療傷。沒想到前方卻有一支騎兵堵住,一個彝家將領衝著他笑著。卻是奢崇明。奢崇明手起刀落。可憐朱燮元身邊立了不少功勞的將領,秦良玉的師弟,被連頭帶肩,被砍成了兩段。魂魄渺渺往酆都城的方向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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