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 突襲馬場壩(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895 字 2個月前

無極道人和李恒方走在了那匹馬上麵的天空裡。不過他們還是先進了慕俄格,見了王三善。王三善在慕俄格中有些坐不住了:早晨駐守水西城的何炯派人送來了軍情文書,還給他捎來了一封家信。王三善一看信封上那雋秀的字跡,仿佛手裡握著的就是玉堂春那雙溫柔的手,心裡百感交集。他扯開信來,裡麵是一首元小令----雨咋晴,月籠明,秋香院落砧杵鳴。二三更,千萬聲,搗碎離情,不管愁人聽。其實去年年關時解了貴陽圍後,王三善就想過要把妻子接來了,但一則貴州兵荒馬亂,二則貴陽就是一座鬼城,不是人住的地方,就是自己也不想長久居住在城裡。那地方夜夜鬼哭,實在叫人無法忍受。對了,自己作為巡撫,不在治所處理政務,卻要領兵到水西之地拚殺,真的就隻是為了拳拳報國之心嗎?還有,本應主持戰事的總督楊速中,統兵的職責被人取帶了,他心情真的會好嗎,他為什麼不住貴陽而居於鎮遠?還有......王三善思緒起伏,不過幾案上的那一份公文很快就將他的兒女情拉回了英雄氣。何炯報說:楊速中的人力有限,又不熟悉路徑,籌集到了幾千石糧食卻隻能運到修文。自己駐守水西城的兩萬人馬,常常受到小股彝軍的騷擾,要分兵守住各處險要,隻能保住從修文到水西城這段路途的安全。他請求巡撫急速派人將糧食又由水西城運往慕俄格城中。王三善是從六廣河那邊一路過來的,其險要自己十分清楚。對於何炯的叫苦,他無話可說。可是叫誰去水西城運糧呢?自己領了十二萬大軍由六廣河東岸西來。本以為一舉攻破慕俄格就是勝利,就可“改土歸流”,成就千載奇功。不想這水西蠻夷真的凶狠而又狡猾,隻留給官軍一座空城,還叫朝廷接二連三損兵折將。錢補袞一萬戰死,戚繼祖也有一萬軍殞命,前幾天魯欽在螞蟻溝一戰,又有王建中並一萬五千人死亡。現在除了何炯的兩萬人馬,進駐慕俄格的軍馬不到六萬五千人。石柱秦屏明又領了一萬五千人去為王建中他們收屍未回,慕俄格周邊就隻有五萬官軍。降將陳其愚倒是有兵萬餘,但彝人內部人心未完全歸順,不好委派。要能抽出人手,還得等那些土家軍到來方可。可是好幾天都不見秦屏明他們回來。午未時分,手下來報說陳其愚求見。王三善估計這個彝族土司應該會帶來好的消息,急叫“有請”。陳其愚進來了,卻是麵無表情。和他一同進來的還有田景猷。兩人向王三善畢恭畢敬地行了禮,陳其愚說:“有一個壞消息要向大人稟報。”“秦家兄弟的消息?”不等陳其愚開口,王三善就趕忙問。 見陳其愚搖頭,王三善好像放心了許多,不過接著的話又使他目瞪口呆了。“可靠消息,幾天前安邦彥聯合了永寧奢崇明,在龍場打敗了四川官軍,三萬四川軍立足未穩,就被消滅殆儘----除侯梁柱領幾十個人逃脫,其餘儘數命喪龍場。”“你是說安邦彥聯合奢崇明,一口就能吃掉三萬四川軍?”“消息來源絕對可靠。”“什麼時候的事兒,你說的是幾天前?”“是!”“那你有沒有聽說最近兩天安邦彥動向?”“前天他就把兩萬水西彝軍往瓢兒井一帶部署,說是要應對石柱土家軍可能采取的進攻。”“糟糕了,”王三善心裡咯噔一下,“看來秦屏明他們凶多吉少。”這時,駐紮在慕俄格北門霧籠坡頭的楊明凱來報告:“羅....羅氏塘邊通往瓢兒井方向的驛道上來.....來了一匹馬,那匹馬是秦......秦翼明將軍的坐騎,馬鞍上掛了四......四......四顆人頭。”“掛.....掛了四......四顆人頭,”王三善臉上泛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說話也跟楊明凱一樣結結巴巴,“誰的人頭?”“秦.....秦屏明將軍,還.....還有秦翼明、秦佐明、秦佑明三......三個......”後麵的話王三善沒有聽清楚,他的腦袋嗡的一聲,頹然癱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什麼也不說。他們說話的時候,魯欽到了,幾個人麵麵相覷。王三善好久才緩過神來,問手下們該怎麼辦。魯欽氣惱地回答:“怎麼辦,現在慕俄格還有兵五萬,難道會怕了這些彝裸儸?”他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有些抱歉地看了陳其愚一眼,見對方麵無表情,接著又說:“目下我們已經缺糧,不過我建議即使水西城那邊有了糧草也不要了,免得運糧途中又被人家鑽了空子。幾次失敗都在於我們分,敵人合,叫人家利用了天時與地利優勢。現在我們可以突襲慕俄格周邊彝寨,既解決糧草問題,又可以吸引安邦彥來攻擊慕俄格,反客為主,利用這慕俄格周邊易守難攻的特點,對敵人進行有效的殺傷。我不相信區區一個土酋,會有能耐一口吃掉數萬占據天險雄關的朝廷大軍。我們一方麵牢牢住吸引敵人,一方麵叫總督楊速中上報朝廷,催促雲南,四川,湖廣、廣西另調兵馬進入水西作戰。這樣的話何愁叛亂不平,“改土歸流”的目的就可以實現了!”楊明凱點頭表示表讚同。田景猷想要說什麼,一看王三善的臉上有了喜色,到嘴邊的話有咽了回去。倒是陳其愚站起身來,又向王三善、魯欽他們行了禮,說:“魯將軍不愧為西南第一武將,實是雄才大略,在下佩服了。隻是這樣一來我在這水西就成了眾矢之的,萬一有一天朝廷軍要撤退時,我在這裡就混不下去了。”“陳頭領你就放心了,我王三善不是說話算不得數的人。若真的有一天遭受失敗不得已撤離時,一定會把你帶上同行。“改土歸流”是大明幾代帝王既定的策略,早晚會有你建功立業的時候。“如此我就放心了,”陳其愚說,“還有我的侄兒陳方禮,現在駐紮在水西城,另一個侄兒陳方典,現駐守著畢節衛。我不讓陳方典同我一同歸順朝廷,是想著安邦彥不知道我倆的關係,這樣以後或許有用,現在要用魯將軍這種反客為主的謀略,可不可以叫我把他招來,以加強這慕俄格的防禦?”“這不是如虎添翼了嗎?”王三善大喜,“陳頭領隻管領來,快去快回啊。”巡撫說完,又把臉轉向了魯欽問:“魯將軍說的要突襲慕俄格周邊,要從哪裡先開始下手?”“我在螞蟻溝遭遇兵敗時在高處看見北門外的馬場壩一帶好一片稻田,現在應該已經收割回家了。秦翼明將軍的馬從這一條路上過來,看到的人肯定很多。一傳十十傳百,這些彝人見我們失敗了,肯定要起哄跟定安邦彥反抗我們。現在正好先拿這裡開刀,在他們的還沒有組織起來時就徹底地摧毀他們的鬥誌。”魯欽回答。“那,宜早不宜遲,明天就請魯將軍領兵先從馬場壩動手!”王三善最後說。無極道人一掐手指,李恒方見到的就是第二日了。馬場壩一帶就到處燃起了彝家人的哭泣。魯欽把從前在黔東南對苗族人的暴行又在水西如法炮製。馬場壩最富足的一戶人家是土目龍德福家。龍德福年輕時在慕俄格做個侍衛,水西家賞給了他很多土地和山頭。現在龍德福賦閒在家,他的兩個兒子龍步雲和龍騰雲卻都還在水西侍衛總管魯連手下做事。萬曆四十八年朝廷逼反了永寧和水西,謀反的罪名卻被宣慰同知安邦彥一個人扛著。水西主母奢社輝和少主安位偷偷逃到火爍堡一帶的大山潛藏了起來----對外界的說法是被安邦彥挾持去了織金。龍步雲他們就跟隨魯連保護他們的主母和少主去了。隨龍德福在家的就隻有老婆和仆從等十來個人。收獲的季節,做地主的人其實也很累。龍福德天天都要到地裡去監割,收取租子。這年月不太平,龍家老爺子收了租子,就按照曆來的慣例,分彆藏進了一個個的地窖和山洞之中。這天早晨龍老爺子還在**躺著,突然村寨裡的狗一股勁地狂吠了起來,接著是周圍四麵八方金鼓不斷。龍老爺子抓了一把小刀攏在袖子裡就出了門,。這時自家大院裡已經撞進來了無數的官軍騎兵,一麵魯字大旗在風中獵獵。領軍的將軍就是魯欽,他見了龍德福,立即叫幾個騎兵圍了上去。龍德福要逃時,許多兵器已經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官兵們衝進了屋中,很快將龍德福的老伴並丫鬟、仆人一個不剩全部揪了出來。村裡的各戶人家裡,到處響起了劈裡啪啦的聲響和一陣接一陣的哀嚎。龍德福分明看到了,許多人被**著身子綁在了柱子上用皮鞭狠命地抽打,一鞭一道血印。透過院門的木柵欄,龍德福看到了村裡濃煙四起,一家家的房屋被點燃著。皮鞭一陣緊似一陣的脆響。雞飛。狗叫。似乎還聽到了女子的求救和呐喊聲;哞----,咩-----,有人從牛欄裡趕出了牛,從羊欄裡趕出了羊。“住手,”龍德福勃然大怒,“放了那些窮家小戶的,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哦,這麼說你還真是這裡的大戶了,”魯欽大笑起來,“官軍攻打反賊正在征集糧草,你就給我拿出五百石糧食如何?”“哼,五百石?”龍德福看了魯欽一眼說:“就是一千石我家也有,不過你得先放了村裡其他人家。”魯欽叫人傳令去了,皮鞭和慘叫聲在慢慢熄滅。“快說,你的糧食都在哪裡?”見龍德福好久都不說話,魯欽又在催促。“都在哪裡,你的意思是所有的糧食都給了你,那我一家老小都喝西北風?”“廢話,你不是說有一千石嗎?”“是有一千石,但我答應過要給你一千石沒有?”“到底給多少?”“這院子裡有一個地窖,裡麵的糧食有多少就給多少。”龍德福用嘴擼了擼他院子裡那個大石碾子。十幾個士兵向前,把碾盤挪開。碾盤下麵露出了一個洞,有幾個士兵一個跟著一個魚貫而入。大約半個時辰後,進洞去了的官軍一個個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這個洞通向了屋子後麵的一座糧倉。”他們向魯欽報告。“裡麵有多少糧食?”魯欽迫不及待地地問。“不多,二三十石。”“隻有二三十石?”魯欽立即意識到眼前的這個老者想拖延時間叫村子裡的人儘快逃跑,立即指著龍德福叫了一聲,“給我綁起來!”士兵們一擁而上。龍德福一轉身,手裡頭就多了一把小刀。刀光一閃,就割斷了一個士兵咽喉。魯欽打馬向前,將手中長槍一擺,槍頭一下子就紮進了龍德福後心。噗的一聲,龍福德口裡噴出了一腔濃血。官軍一擁而上,將龍德福和他的家人一個個被剁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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