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 龍入水中(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534 字 2個月前

無極道人把自己和李恒方的駐足點轉到水西時,周世儒他們這一行人已經回了家。不過隻有奢社輝、安位、安邦彥知道他們乾什麼事回來,對其他人絕對保密。貴陽城中,新任代理總督閔夢德隻在這裡代理了不到兩個月,得了好處的魏忠賢就把讓他再次回到湖南巡撫的位置上,理由是他沒有能力做好總督的事。貴州巡撫王瑊看出自己根本就沒有平定水西的能力,不能為而為之,簡直就是找死。他想到自己朝中無人,也無銀兩去找關係往其他地方調,就上疏一封,說自己無法擔當平地水西的責任,寧願辭職做一個平民。後來朝廷滿足了王瑊,給貴州又派了一個雲貴湖川陝五省總督兼貴州本地巡撫的人物來。新撫的名字叫張鶴鳴。張鶴鳴到了貴州,恰逢天啟大赦天下,停止對水西剿殺。水西似乎也很知趣,安於本分,沒有跨界滋擾。新任總督也就樂得輕鬆,隻求一個相安無事就行,哪裡還會無事生非。這樣,明朝和水西也就在這一段日子裡和平相處。“天啟不是隻做了幾年皇帝嗎?他是怎樣讓位給崇禎的呀?”這時李恒方問他的師父。“我們還是去看看吧!”無極道人看著李恒方十分認真的樣子,笑了笑說。咒語。口訣。接著李恒方就回到了大明的皇宮。明皇宮裡,天啟因為那場噩夢本已經喪膽,後又被王恭廠的爆炸驚散了魂魄。他下了罪己詔後,開始親臨政務。然而總覺渾身無力。太醫天天都在身邊守著,什麼十全大補,什麼高麗人參之類,天天進食,卻不見好。“我已經沒有力量把這江河日下的大明扭轉乾坤。”天啟想。他知道自己把政務交與了魏忠賢,現在這個‘十八女鬼’已經權傾朝野,滿朝廷皆是魏忠賢的爪牙,要一下子清除掉他也非易事。而且現在得罪魏忠賢不得,多數的情況下還得聽他的。好在魏忠賢雖說敗壞了朝綱,現階段卻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從前皇後張嫣幾次勸說自己親政,自己不聽,現在懊悔不及。張嫣認為孩子早夭,自己無法再生育,就是因為得罪了天啟的奶媽客氏。對了,這個魏忠賢還真就是客氏引進的。張嫣曾說過魏忠賢在沒有自宮之前就與客氏是一對情人。可是天啟不信,他認為那是張嫣的父親張國紀與魏忠賢政見不合,相互排擠,編出來的流言蜚語。現在看來這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隻是他們現在魏忠賢和客氏一個控製著內政,一個把持了後宮,就是身為皇帝也奈何他們不得,隻能從長遠計較了。李恒方看出,天啟有一件事做得很好:就是愛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兄弟。現在他有心事隻有偷偷地給皇後張嫣說,明說;也隻有偷偷地給自己的兄弟說,暗示。 兄弟信王隻有十五歲,即使在無人時他也不敢明講。時間在無極道人手裡轉得飛快。看看就是天啟七年的五月端午日,朝廷照例放假一天。這一天,就是普通百姓都要到處遊玩。天啟也想出皇宮去走一走,遠的地方去不了,最近的去處就是西苑。西苑隻與紫禁城一牆之隔,自然是叢林掩映亭台樓閣,碧波**漾白雲藍天,笙簫畫舫,放光無限。好難得天啟與張嫣龍鳳齊飛,後麵是魏忠賢領幾個閹人,客奶媽伴一群侍女。一行人進入西苑門,由樂成殿轉昭和殿再轉紫光閣,經無逸殿過仁壽宮又入乾光殿。差不多圍太液池轉了一周,最後到的是蕉園。大明天子領頭到旁邊的畫舫聽了一曲,又吃過了幾杯酒。張皇後是文化人,每到一處都隻是沉醉於前人的詩情畫意裡邊。特彆是本朝王寵所書的西苑詩,清雅雋秀、瀟灑飄逸,讓她流連忘返。天啟目不識丁,但他看了這畫舫,做工彆致,裝點豪華,思想又進入了木工活的樂趣中。特彆是見了明鏡一般的碧波上有幾艘小船在往來穿梭,就提出要親自駕一葉去漂漂試試。張皇後見天啟興致勃勃,一改往日悶悶不樂的樣子,自然沒有勸說,還高興地在一旁拍手叫好。魏忠賢叫兩個太監各劃一舟跟著。天啟駕舟慢慢地遊。平靜的水是琉璃一樣的平,藍天一樣的清。這讓天啟想起張嫣的那一麵鏡。這裡一朵、那裡一朵的荷花倒影在水中,那麼羞澀地搖曳著,又讓他回頭一次次地看張嫣那婀娜的身姿和那一張笑臉。張嫣也在水邊看著他笑,一朵芙蓉在那邊搖著,一陣微風送過來一陣荷香。天啟劃著小舟向前,慢慢由淺水移動到了深水。起風了,張嫣最先發現起風了。首先是一隻鳴蟬不在鳴叫,慌亂地由這株柳樹,逃向了另一株柳樹;接著看見所有的楊柳,都在向太液池中的天啟擺手;天啟和張嫣的影子被弄皺著,方才還在婷婷著的荷花開始前仰後合......“聖上--”魏忠賢把手攏成筒呼喊,聲音像一隻慌亂的公鴨。“聖上--”客氏也把她的亮嗓門抖進了風中。張嫣看到天啟在撥轉船頭,可是那隻小船卻在水裡轉開了磨。小船越轉越快,天啟在上麵手忙腳亂了。張嫣不敢再看,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當她再一次睜開眼時,皇上已經不在船上了,兩個太監正急忙忙往水裡跳著。魏忠賢扯破了嗓子喊叫,有許多人跟著又跳進了水裡。天啟在水中掙紮,兩手狂抓著水麵,身體一起一伏。張嫣要往水裡跳,卻被幾個宮女死死地抱住了。不一會天啟就被幾個人推湧著上岸了,嘴張著,隻知道一股勁往外吐水。一個太監趕緊跪下,讓天啟伏在自己的身上嗷嗷地吐。看主子有些平靜了下來,魏忠賢讓才和幾個太監把天啟弄上了轎子,吩咐轎夫起轎,抬回了宮中。回宮後的天啟不再吐水,隻是不停地乾咳。第二日天啟開始發燒,太醫來把了脈,說是肺部有些嗆了水而感染了,開了一劑叫住“青龍湯”的方子。偏偏天啟卻吃不得苦藥,一吃就吐。後來遠遠地聞到藥的氣息,就開始翻腸倒肚把吃下去的所有東西都吐出。魏忠賢召集群臣進來,他說:“龍入水中,本是吉兆,可是目下龍體欠安,各位可有什麼好的法子?”眾人麵麵相覷。卻見兵部尚書霍維華走出班來,他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藥瓶,說:“我這裡有一種仙藥,叫”靈露飲“。能立竿見影,保吾皇萬歲健康長壽!”天啟接過來喝了一點:“哦,這東西服後感覺清清涼涼的,好......好......,以後朕就隻吃這種藥物。”幾個太醫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他們相互看看後,什麼也沒有講,就退了出去。日子被無極道人掐著,幾日後的一天夜裡,所有的人都已經退出,天啟示意張皇後留下,對她說:“你能不能把太皇太祖讓劉基寫下的《燒餅歌》找來,讀與我聽聽。”其實張嫣早就知道皇宮裡有這無人能解的歌訣存在著,自己也把它背得精熟了。上次皇上偷偷告訴她,正一真人給他透了一句天機,就是“十八女鬼亂朝綱”這句指的是魏忠賢亂政,張嫣認為人家解得有理。現在皇上既然提出要求,張嫣就一句一句在天啟的耳邊小聲背了起來。天啟岔開了她,說:“你隻從‘十八女子亂朝綱’一句往下背。”“為什麼?”張嫣問,“你想,如果這一句‘亂朝綱’解釋對了,下麵的句子且不是‘亂朝綱’後的結果?”“行,”張嫣從那些木工活裡,早就知道這朱由校其實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物,就從這句開始一句一句往下念:“忠良殺害崩若山,無事水邊成異潭,救得蛟龍真骨肉,可憐父子難順延.......”“停,”天啟又喊。“怎麼了?”天啟沉吟良久,說:“這‘崩若山’一句,指的似乎是去年王恭廠的爆炸;這‘水邊成異潭’,應該就是我前幾天落水;那麼,這‘父子難順延’一句就是說我不會有兒子,要傳位給彆人嗎?”“這不可能,我不能生,但皇上後宮,可有的是能生育的人。”張嫣急了。“可我將要不久於人世.......”張嫣一下子蒙住了天啟的嘴,卻又被天啟把她的手拿開。天啟說:“‘靈露飲’隻能止住我的咳嗽和高燒,不能醫治我的病啊!”張嫣咬緊了嘴唇,後來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音,天啟先是跟著她哭,後來勉強自己止住了,又問:“再念幾句《燒餅歌》我聽聽。”“萬子萬孫層複層,祖......祖宗山下......貝衣行,嗚......嗚......”張嫣大哭起來,再也念不下去。天啟緊握張嫣的手,一直在自言自語:“萬子萬孫,萬子萬孫,萬曆的兒子,萬曆的孫子,層複層,層複層,一個傳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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