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570 字 2個月前

祖大壽的話音剛落,南門前方半裡遠處突然傳來了“哎喲,愛噢喲”的慘叫聲。西門樓上站著的四位將官和那些士兵一個個臉色蒼白。那邊箭矢嗖嗖,好多火在往發出叫喚聲的方向奔跑。祖大壽完全可以看見,舉著火把的有清軍,也有蒙古軍。那些軍人的另一隻手裡,刀光明晃晃地閃爍。火把彙成了一大片血與火的紅光,閻王爺的影子卻在那一片紅光中微笑。“趕快打開城門,看有個把活著的回來沒有!”士兵們一窩蜂下到城門洞,奔向城門。不大一會兒,就有人扶著何可剛來了。何可剛滿身是血,傷痕斑斑,見了祖大壽後,竟然哇的一聲哭了。“我想領一隊兵頭頭摸過去看看滿人究竟在乾什麼,也好向將軍你提供一下破敵的信息,可還沒到半路,就中了人家的伏擊,一時間箭矢如雨,我們的人幾乎全部受傷,不能反抗,那些舉著火把的敵人卻個個如狼似虎,嗷嗷叫著圍上來,不問三七二十一,隻知道亂砍亂殺,”何可剛越說越傷心,“我……我弟弟何可強和一百名士兵全部戰死,我也差點就沒命逃回來了。”祖大壽聽說何可剛的弟弟何可強也跟著陣亡,本來要大發雷霆的,現在隻得把已經到了腦門邊的怒火強壓了回去。“去,找郎中看看傷口了再說,這裡暫時不會有事的!”何可剛抖抖索索地下了城樓。祖大壽又吩咐監視著城外的那些士兵,叫他們小心防守,就與祖可發、祖大樂一同沿著城牆,往西城門那邊走去。他們一邊慢慢地走一邊看著城外。那裡,後金的人馬依舊在忙碌。三個人走走停停,快到西城門時,天卻漸漸的亮了起來,城外的火把也漸漸在熄火。三人轉到西城門樓上,天剛好完全亮了。遠遠地,祖大壽的弟弟祖大弻正在城樓上看著城外出神。祖大壽不聲不響地站在了他的身邊,也向城外望去。在城外半裡開外,圍著城牆出現了一條壕溝;在往外走半裡又是一條……“皇太極究竟是搞什麼鬼,一夜之間,圍著大淩河城就出現了四條溝!”祖大樂驚叫,“四條壕溝挖出來的泥土卻又被運到最後邊了,還築起了一道圍牆!”“二哥!”祖大弻聽到聲音,才吃驚地把頭扭了過來,“怎麼,大哥也來了?”祖大壽隻是對祖大弻笑笑,便依舊把目光轉向城外,長久地注視著。在他的視線中,四條壕溝和一道圍牆順著地勢繞城蜿蜒。圍牆後邊,大淩河從西蛇行而來,又拐了一個彎,再向城南無聲地流去。河床那邊雲霧茫茫,林木森森。祖大壽知道那天邊的雲朵下就應該是錦州了。“大淩河若有失,錦州就一下子成了大清攻擊的最前沿,”祖大壽喃喃地說,“過了錦州就可以直逼山海關,而要向南攻打大明,這大淩河還真的就是必經之路。 祖大樂、祖大弻和祖可發隻是看著祖大壽出神。“看來,皇太極要圍城打援的猜測是對了?”祖大壽依舊在自個說話,“這個皇太極的確不簡單啊!““圍城打援?”祖大弻忍不住,又問了一聲。“是的,就是圍城打援,你看……”祖大壽突然回頭看到城樓上還站著好些士兵,欲言又止。祖大弻看著他大哥的神態,立即就會意了,回頭對那些士兵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士兵們一個個疑惑地走遠。最終,城樓上就隻剩下了祖大壽、祖大樂、祖大弻和祖可發四個人。“你看這陣勢喲,被皇太極這麼一弄喲,大淩河周邊就障礙重重了,造成的結果是我們出不去,援軍也進不來。皇太極還會把在錦州與大淩河之間的有利地形上設下重兵,叫我們的援軍又來無回,這不是圍城打援的策略又是啥?”“的確,這是最為穩妥的打法,不過這樣費時費力,皇太極到底圖的是什麼喲?”祖大弻接著問,”人家都說用兵貴在速決,這樣可能會夜長夢多。”“後金要奪大明天下,那是既定奪目標,”祖大壽說,“可是逐城逐地的攻擊,即使拿下了北京城,結局也是兩敗俱傷,以後皇太極還拿什麼來攻下整個大明的版圖?他這樣做,既能養精蓄銳,又能耗損明朝兵員,還可以收買人心喲!”“能收買人心?”祖可發不解。“我們的軍糧隻夠維持五日,五日後我們吃什麼?”祖大壽說,“一萬多人要求生,那就隻有去禍害百姓,還不造成百姓與明朝軍隊的尖銳對立?當初魯爾哈赤隻知道遇到漢人就殺,吳襄打著保境安民的旗號辦團練,好多人紛紛響應喲;現在皇太極不僅不殺漢人,還提什麼滿漢一家,那些投降的漢軍都得到了重用,時間一長,民心可就轉向了喲!”“這王八蛋也真他媽夠陰毒的,我們應該這麼應對?”“皇太極暫時不會攻城,因為魚沒有上鉤,他絕對不會輕易摘掉魚餌。不過等到我們的糧食吃完了,他便會開始利用我們扛不住饑餓時開始招降的,這在兵法上叫不戰而屈人啊!作為大明的將軍,我們都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抱定一死,絕不投降,隻是這次我們家代價太大了:我算了一下,我們一家大小,住在大淩河城裡的居然超過了四十個人!”祖大樂和祖大弻相互看了一眼,便說不出話。“那我們這麼辦?”問話的是祖可發。“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隻能一步步往下挨,尋找時機。做貳臣是要被人家戳脊梁骨的,不過要搭上全家人性命,這樣的賭注也實在太大了呀!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尋找生機。”祖大壽說完又說,“當然,我們還是得派人殺出去,向孫承宗彙報這裡被圍的消息,看孫大元帥有沒有辦法幫助我們,還得順便告訴吳襄,叫他即使丟了官也不要趟救援我們這趟渾水,否則他也要跟著完蛋。聽說吳三桂正在中衛後所他老丈人家那裡招兵買馬辦團練,那小子將來肯定有出息,不要明知道是火坑也往裡麵跳啊!”“吳三桂當年孤膽救父,威名遠揚,不知道父親乾嘛不要他涉險。看來你愛那個表弟,還真的就像愛我們兄弟幾個一般!”這時祖可發插言,“也是啊,他的武功是父親所教,卻不知怎麼就要高出我們幾個兄弟那麼遠啊!”“侄兒也不要這麼說,”祖大弻聽出祖可發話裡有些酸味,“三桂畢竟是我們的親外甥,而且將來還有可能會成為我們祖家的依靠喲!更何況,即使我們已經落入坑裡,也不希望親人往火坑裡跳啊。”“我沒說什麼嘛!”祖可發聽了祖大弻的話後說,“我真的是實在太佩服這個表弟了。哦,不知這個送信的差事可不可以交給我去辦?”“行!”祖大壽說,“我兒到了你姑父吳襄軍中,說清了事情的原委後就在你姑父帳前聽令,不要回來了!具體要怎麼出去,我們還是回去,再仔細地商量商量著辦!”無極道人和李恒方一直跟著祖大壽他們的後麵走,隻不過對於明朝時期的人來說,這兩個來自三百多年後的人根本救不存在。他們看到這裡,做師父的就開始示意自己的徒弟學著作法。李恒方於是開始虔誠地閉上眼,然後手裡掐訣,口裡念咒。這次,他胸前的太極圖案隻轉了一圈。因為李恒方念咒前想到的是這個祖可發怎麼突圍出去,他睜開眼時,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他們立身的位置,卻是大淩河城南門的城門洞中。“城外的清兵你們聽著,昨天你們不是喊話叫我們出城,為前晚上我們那百來個陣亡了的兄弟收屍嗎,都說軍中無戲言,可不許耍什麼花招呀!”祖大壽站在城頭上叫喊,“要不然我祖大壽手中這把寶刀可不回留情!”“真的是祖總兵喊話嗎?我現在就去報告我們圖爾丹貝勒去。”大清的士兵卻是客客氣氣地回答,仿佛祖大壽不是大明的將軍,而是後金將領的樣子。時間不是很久,就見那個圖爾丹騎著馬來到了第一道壕溝前,用手攏著嘴,大聲地向城上喊話。“喂!祖總兵--”“祖大壽在,圖爾丹格勒請講!”祖大壽說話也很客氣。“自從先祖被無罪而誅,我們大清就與明朝接下了梁子。不過我們要對付的是昏庸殘暴的朱家,與明朝的所有官員和領兵將領沒有關係。”圖爾丹說,“自從我皇即位,就一改當年魯爾哈赤太上皇氣不過後隻顧殺伐的做法,不知不想和明朝將領為敵,還想進一步和他們叫好,特彆是祖將軍。祖將軍在我們大清也是威名遠揚,我們萬歲爺很是器重。本來多爾袞貝勒早就想來會會您那把大刀的,我們萬歲爺不肯,他說不論是傷著您或者傷著多爾袞貝勒,都是在割他心裡的肉。將軍可要三思啊。這裡有萬歲爺親筆寫給你的信,我把它放到這些屍體的旁邊,然後就遠遠的離開,這些士兵來偷襲我們,我們不得已的自衛真的叫人心痛啊!”“信?”祖大壽心裡一怔,“真的是皇太極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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