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同一個星空上,鹽澤國的營盤中,雅布依也盯著天空發呆。連帕希和依木等人到了身後也未覺察。“你們說龍羽此時此刻在做什麼?”雅布依自言自語道,“莫非也在看星星?”帕希趕忙上前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下。雅布依似從夢中驚醒過來。“你們來了。不怕自己營地受襲?”“那龍羽就是因為太聰明,我們才拿他沒辦法。這種的行軍陣法,他要能上當,真正讓我們太高估他了。”“國中還未傳來消息?”依木問道。“雅布依掌後軍,現在沒什麼動靜,還用問嗎?”帕希反駁道。“再向前走,可是超出約定的時間極限了。國內空虛,任是誰也會去進攻,偏偏你卻--哎!”“過了明日,我們要全力奔襲鬼泣城。”依木聽了雅布依的話,讚同道,“帶上半月口糧,到時用人數優勢一舉滅了龍羽老巢。看他還怎麼玩兒?”“消息,我在等個消息。如果它今天晚上來了。那麼今晚就行動。”雅布依又望著星空說道。帕希和依木相視,不解雅布依所說的意思。夜幕下的草原上,一騎飛馬,從塞克湖東正向鹽澤國方向而去。這日,荒漠中的大軍繼續前行著。忽然,遠處小丘上紅色的應龍旗下一隊人馬格外的顯眼。“龍羽,是龍羽。”“鬼泣城的龍羽在前邊。”部落聯盟的人驚叫著,其中不少部落未等命令下達,直接從本陣中衝了出去。小丘的人馬也發現部落聯盟的人,立馬向西逃竄。“快追呀,彆讓他們跑咯。”“捉龍羽。”......鹽澤國後軍,一位軍士到了雅布依麵前道,“發現龍羽的行蹤,他們向西逃竄。納仁國王令你部追擊。”“怎麼發現龍羽的?”雅布依並未興奮,問著詳情。“聽說是偶遇。”“偶遇?拿地圖來。”一張羊皮地圖,雅布依仔細的看著。“西邊是個大峽穀,穀外不遠有一片樹林。妙呀!龍羽,這應該是你臨時老巢。”雅布依看完,對報信的軍士說道,“你回去稟報國王,我們隨後跟來。”然而報信的軍士走了許多,雅布依並沒有下達進軍的命令,讓他的屬下很是不解。不免催促道,“大老爺,是不是--”那人望了眼雅布依犀利的眼神不敢多嘴。“龍羽無論是逃進樹林還是峽穀,就算我們去再多的人,也是枉然。與其盲目追趕,不如觀其行而後動。”雅布依自言自語地說完,“讓大軍按平時行軍速度,向西進發。”“是。”大峽穀前,幾十萬人馬亂糟糟一團。麵對著狹長的通道,沒有一枝人馬有勇氣進入其中追擊龍羽。忽然,峽穀前的大軍都望向峽穀頂上,隻見龍羽正立在上麵。像是檢閱軍隊一樣望著自己,樣子十分悠閒。不一會兒,又來了幾個人到了他身後。一時間,叫罵聲此起彼伏,內容更是不堪,隻是龍羽不為所動。 龍羽未成名時與逐日城的大王子,後來的國王布拉克曾經打過一仗。地點也是此類的峽穀地帶。隻是那個計謀是呂安民想的,而今卻是龍羽策劃的。兵法上說,同樣的計謀不能用兩次。龍羽偏偏就用上了第二次。“霸主大人,他們罵的口乾舌燥了。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下您等來的奇兵了。”一個千夫長上前說道。龍羽向下望了眼,見火候差不多了,他的抬手。千夫長得令向掌旗兵一點頭。紅色應龍旗在峽穀之上揮舞了三次。頓時,大地震撼起來。從樹林中衝出野牛群與犀牛群。緊隨其後是漫天遍野的軍隊。隻是這群軍隊衣服各不相同,猛一看與部落聯盟的人差不多。轉眼間,他們到了近前。可不是嗎,正是隸屬鬼泣城的各個部落。鹽澤國、漫天域、部落聯盟的人雖多,如同一團散沙,無法捏成像樣的成形東西。其中有素養高的將領如帕希、巴戈等人,將自己的人組織起來準備一戰。可是很快被同盟奔逃的士兵衝的七零八落。任其怎麼努力,也是不成功。最後索性毫無章法的衝殺。峽穀頂上,望著亂七八糟的戰鬥。形勢幾乎是一邊倒的被鬼泣城的人任意追殺。“霸主大人,你怎麼知道這些牆頭草會此時主動來獻殷情?”一個千夫長好奇的問道,引得其它人的興趣。龍羽言道,“他們起初並非不想幫我。隻是形式所迫,作壁上觀。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東邊的戰事已經結束了。”“啊?”“什麼?”“不是說嘎措大人被打的無力還手嗎?”千夫長們驚訝之餘方才大悟。“怪不得霸主大人說,不用防守峽穀。原來他們不敢進來。”一個千夫長的話讓龍羽笑了笑。此處峽穀隻不過是龍羽用自己的虛名和往昔行為作的一場賭注。這個號稱勇士天堂的中域,對於有頭腦的人向來輕蔑,實質是害怕的成份居多。“嘿,這幫家夥還有救兵。”龍羽望見一隊人馬來馳援。“雅布依的人馬。這人做事向來縮手縮腳的,不想今日真正立了大功。”“看來有時,勇氣太強也未必是件好事。”“哈哈哈。”“你們幾人領軍下去,該收場了。”“是,霸主大人。”千夫長們領命下去。峽穀下生死相搏,峽穀上龍羽笑看紅塵。往昔自己衝鋒陷陣,彆人如此指點江山。今日換著自己,龍羽體會到一聲將令,伏屍萬人的恐懼。自己理想不過是讓人人有個家,過上安寧的日子。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反對?為什麼要反對?他們不也是想要一個安寧的家嗎?聽著時時傳來的殺人者興奮的吼叫與死去者痛苦的哀嚎,龍羽迷茫了,也更加堅定了。“霸主大人。”耳邊傳來異口同聲的呼叫,龍羽才從自己精神折磨中恢複。回身隻見幾百個人跪在麵前,正是若羌等歸附自己的部落頭人、酋長、族長。龍羽未見過這樣大的陣勢,想上前一一扶起,怕是不成。“起來吧,起來說話。”“謝霸主大人。”“霸主大人,一起打下來的地盤可以調換吧?”若羌起身後咧著大嘴,直接了當的問道。其它人也眼巴巴的望著。“可以。不過這次選定了,可是不再調換了。”“不換了,不換了。不管調換到哪兒,我們不都是霸主大人的奴仆嗎?哈哈哈。”若羌豪邁的笑了起來。其它人也是欣喜若狂。轉眼間,乳淚河又封冰了。一年就這樣飛逝而去。皇宮,龍羽正欲出宮,呂安民迎麵而來。龍羽知道,又有事情尋上門來了。議事廳,龍羽與呂安民坐在氈毯之上。“鹽澤國、漫天域敗退回去。並沒有派使者前來。看來,開春之後,他們還會卷土重來。”呂安民說道。“為他們準備的過冬糧食是白忙了。”龍羽感慨的說。“哦!流銀國也沒派使者來。看來他還寄托於雪山國聯手。不過,它們國家不少商賈、貴人暗中與我來了不少書信。”“吟兒、複兒還在雪山國手中。過幾日,他們又要派人來了,得提前準備。”呂安民提醒道。“小鶯和小雪每日都去城頭守候。看到她們,我的--”龍羽沒能再向下說。“以前看不上我們的安西國,到是派來了使者。我與他們談好了所有問題,這個未與城主商議,算自作主張了。情況都寫在裡麵。”呂安民說著指了指方才呈給的羊皮上,不由的咳嗽幾聲。“內務可是讓你多操勞了。”龍羽一提到內務,呂安民似有許多話欲言又止。“聽說溪邊之森那邊,不少呼聲要留下依果決,讓嘎措回來,怎麼回事?”呂安民見問,沉思片刻,“人終是隨著環境改變而變化的。不忘初心的人,多是聖人。塵世之中那有太多的聖人,不過都是食人間煙火的凡夫俗子。”“是不是嘎措貪財的老毛病又犯了?”見龍羽如此說,呂安民又咳嗽幾聲道,“嘎措貪財、洛浦好色、木吉愚忠、達果與雄巴兩兄弟隻求安穩。每人都有自己的小問題。”“那就按百姓意願,把嘎措調回來,留下依果決。”“我的霸主大人,千萬不可。”呂安民說到這兒,咳嗽劇烈了起來。“並非嘎措好,也非依果決差。問題在於他們兩人都是下等人出身,因為是與你一起打江山的老兄弟,嘎措雖貪財對你還有所投鼠忌器。而依果決剛剛擺脫奴隸身份,自然事事拚命。一旦讓他的權力增長過快過大,能保證他如嘎措一樣克製嗎?”聽完呂安民如此一說,真是驚出龍羽一身冷汗。一直以來,他也如同其它人一樣小視內政,以為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聽得呂安民分析此事才知道,其中大有玄機。比起行軍打仗等事來,學問是深不可測。看來以後多少要懂些才是,否則可是要出大錯的。“民意不可違,但萬萬不能完全聽之;民心如賊,捉住就成順民,隻要給民心一絲想像空間,輕則偷你個身無分文,重則死無全屍。”呂安民撫著嘴,控製著咳嗽。龍羽感覺此生最大幸事便是遇上這位亦師亦友的人。呂安民並沒有將自己在日月山遇險受傷的事告訴任何人。或許就是那次受了傷,加之操勞,他也感覺身體大不如從前。龍羽望著呂安民,自己不能為他做點事而內疚。不覺中,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龍吟、龍複,如果他們在,或許讓呂安民開心些。自他們離去,皇宮中、鬼泣城裡、乃至整個世界,龍羽都感覺沒什麼可開心的事。狼洞不遠處,龍吟、龍複正光著上身在雪地裡與一群野狼奔跑著。兩人跑著跑著,龍複回首見沒人一把扯住龍吟。“弟弟,冷不冷?”龍吟不過四歲,經龍複一說,不由的打了個冷顫。“若想練就特殊的體質,隻能按口訣所述的方式去做?龍複,你是我的弟子,怎麼處處還不如那人的徒弟?”天空傳來雪羽的聲音,嚇的龍複趕忙繼續追逐著狼群。“看看無語、好笑,不過才一歲,也懂得成為一方之王。龍羽有你們這兩個兒子,真是讓人傷心。”“不許這樣說我阿大。你--”龍複剛要指責,天空中落下水流來,衝的龍複連打寒顫。龍吟見了,趕忙上前用自己的手臂為兄長擦拭著水。“還不快跑,要不然就要凍成冰了。”空中的提醒讓龍吟拉起身上開始結冰珠的龍複跑著。兩個孩子跟隨狼群跑著。雪羽從天空落下,隻見星覺望著兩位少主君,於心不忍。“當初想讓龍複拜我為師,你可是什麼方式都用上了,來激我。一旦訓練開始,你又千般阻擾。不吃苦中苦,那能做人上人。世人都尊天空城的人為神靈,卻不知我們幼時所受的比之這些要殘忍千倍。否則根本不可能在天際飛翔。”星覺回望了眼雪羽,發現她不僅愛作弄人、愛笑,嚴肅起來還一本正經的。原來星覺想送龍氏兄弟回去,現在為了學藝,隻能先受些委屈了。外界的情況星覺更是知曉。雪山國瞞下了龍氏兄弟被人搶走的事,自己更沒將此事告之主君龍羽。因為龍氏兄弟留在此處,比外邊不知道要安全多少倍。何況龍羽的大業不可能一帆風順。等形勢明朗後,再送他們回去更好。“嘿,一回來就這樣。”星覺腿上痛疼與話同時接收到。星覺未理會那些,從袖中取出一枝玉蕭來。雪羽見了這枝玉蕭笑了起來。兩人約定,見麵必先一曲。美妙的蕭聲讓寒風傳送了很遠。狼群停下來向天嚎叫著。“師付回來了。”龍吟說道。龍複也聽到蕭聲。“不知道阿大、娘還有雪姨怎麼樣了?”“我想娘親了。”龍複見自己讓龍吟神情黯然,暗運心訣,瞬間他身體上散發著絲絲熱度。讓龍吟感覺很是神奇。這是雪羽教授的獨門秘計。龍複見弟弟開心起來,也笑了起來。天空中星星點點的飄起了雪。鬼泣城城頭上,呂鶯輕聲說道,“吟兒、複兒不知道有沒有冬衣。怕是去年的穿不上了吧。”“夫人,過幾日雪山國要來人。托他們寄去。隻是大小真不知道。”城下,龍羽望著呂鶯,心中萬般感觸,卻說不清楚是那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