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上)花開花落 空閨殘月(1 / 1)

一、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生怕離懷彆苦,多少事,欲說還休。新來瘦,非乾病酒,不是悲秋。休休,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鳳凰台上憶吹簫》(李清照)東疆大陸,已入秋,唯獨上川郡的晚夏遲遲徘徊著,不肯進入角色。似留戀夏的火熱,更似畏懼冬的酷寒。一座有家兵護衛的莊院外,盛開著各色的**與蝴蝶蘭。一個翩翩少年信步走到東牆外,向牆內一施禮道,“昨日偶遇老友,來遲片刻,還望姑娘見諒。”半晌的寧靜,讓人以為少年在自說自話。一女聲不急不緩的傳來,“無妨。有朋自遠方來--”少年聽出女子的無限幽思,從懷中取出一方絹布來,手指微彈送入牆內。“好文,好文。隻是這文雖好,卻不似先生之作。”麵對女子的疑問,少年淡然一笑。“菊芳原時,師兄的文就好於我。還是讓姑娘看出來了。慚愧慚愧。”“菊芳原?那是處什麼地方?從未聽先生提及過?”少年見牆內女子相問,不由的望向怒放的**。“那是一處很美很美的地方,山穀中滿是**。山中時,隻任歲歲花開花落;出穀後,方知朵朵皆回憶、片片落心頭。”“小女子失禮了,若的先生--”“無妨,無妨。今天還未拜讀姑娘的大作。”“嗯。”牆內一方絹紙包裹石塊飛了出來,少年從容接住展開。少年看著絹布上的詞,不由的心花怒放,連連點頭。“姑娘的文采隻怕師兄也逝色三分。”“讓先生見笑了。”“昨日,我將姑娘的文章念與師兄聽,師兄還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哈哈哈。”“先生又取笑了。”“非也,後來我告訴師兄是姑娘所作。師兄興歎紅塵之中藏龍臥虎,還有姑娘這樣的奇女子。今日定要同來,隻是未得姑娘同意,不敢擅自作主。”“嗬嗬,每日在這高牆大院之中,幸遇先生賜教,才解了無限孤寂。啊--”牆內突然傳來女子的慘叫聲。少年一聽欲提氣越入,又想到數日如此,冒然相見,怕是從此再無這番雅興。“小姐,快來人呀!”院中傳來呼叫聲,少年聽的小姐,更是為方才未冒失而安心。卻是非常擔心,小姐這是怎麼了?院中聲音漸遠,少年隻到院中聲響平息方才手握著那方絹布離開。“師兄,你怎麼來了?”少年望見**叢中大樹下立了個青年。“那位小姐可是高門大院的,與我等身份不符。”少年聽到提醒,臉色變的凝重。他們都是師父遊方時拾來的嬰兒,自是與紅塵中身份高貴的人不相匹配。“看這兒的**,想必你也是誤入其中。此間的花那有菊芳原的好。” “師兄,我懂。尋我回山有什麼重要的事?”“小離,歧山論道,明知故問。”“距離論道還有數十年,急什麼?”“小離,讓我說什麼好呢?師父讓你下山做事,每次都讓他老人家擔心。”“菊芳原的文,誰比的過師兄你?”“彆貪嘴,菊芳原的武呢?這一輩中不就是你了。知道不知道,為了論道,有外道中人開始鏟除像你這樣的人了。”“師兄,你可不能為了逼我回去,就用嚇唬的手段,還當兒時。”“小離呀小離!師兄什麼時候會這樣?”小離望著師兄的樣子,也知說錯了話。“好,聽師兄的,回山。”小離說完不禁回頭望了眼**圍繞的深宅大院。師兄見了不由的搖頭。“而今五聖山的人,要麼回家助陣,要麼被請出山去。師父怕我們遇上他們。”“知道了,山中同窗共榻誼,一入紅塵不相立。”小離再回望了眼大宅,與師兄同行而去。大院中,陳流螢挺著大肚子艱難的從**起身。一路扶著牆到了書桌前坐下,取出一方方絹布又看了起來。唯有這樣,讓自己沉浸於文章的意境中,才能讓自己忘卻了苦難和京師英雄城。陳流螢豆大的眼珠落在絹布上,將其上的字凝成墨團。不知墨團有了多少,她伏在桌上低聲抽泣。她想英雄城,更有那朝思暮想的文哥哥。可惜一切隻能存在於自己夢中、腦海裡。此生再不能相見。長風國,英雄城外,雲隱山,鏡湖邊。七皇子華文領著兩個隨從騎馬至此。遠處湖麵上,一艘木船從幾個正在捕魚的竹筏間穿行,逐波而來。船中一青年正在撫琴而歌,卻是新河郡王潘木椿。華文遠遠望著他,不由的會心一笑。遠處山腰迷林間,天祿軍主帥劉肥領著屬下陪伴著個穿著華麗,一臉焦慮的青年。“怎麼會是他?”青年憤怒無比的問道。“二皇子,天下間不叫的狗才是最會咬人的。”劉肥不緊不慢的說道,“數年來興風作浪的幕後主使,今日齊聚一堂。二皇子稍安勿躁,靜待他們一一到來。”“不等了,殺了他。現在,就是現在。”麵對二皇子的命令,一幫子屬下當作充耳不聞。二皇子回身見了他們如此,上前就去拔一名屬下的佩刀。劉肥皺著眉頭趕忙去阻止道,“布局兩年,才有今日的結果。二皇子,再忍上一會兒。”“啪”二皇子抬手就給了劉肥一耳光,刹那間,屬下們下意識的手都放到兵刃上的同時望著劉肥。劉肥眼露凶光,嚇的二皇子一哆嗦。“大帥,有情況。快看。”一名屬下提醒著。劉肥與二皇子不由的都向湖中望去。隻見離岸的小船上,七皇子正在手忙腳亂的搖著漿,他腳下躺著個中箭的死屍,潘木椿身中數箭正揮舞著古琴拔打著飛來的箭。岸邊上,華文的隨從早躺在血泊中,更有一隊蒙麵人張弓射箭。“他們會不會是太子的人?”二皇子的問沒有人回答。突然,二皇子轉向劉肥“撲咚”聲跪下,讓眾人都傻了眼。“表兄,自小我們關係就好。你可不能向著他人。”二皇子說完就欲磕頭,劉肥壓抑著胸中不平怒火上前扶著他。“聖上龍體欠安。若是向著外人,今天亦不會領你到此。看來其它皇子早有行動了。”“隻要我繼承大統,表兄的劉家依舊是帝國第一大世家。不僅如此,朝中一切事務全由表兄作主。”劉肥聽了條件不由的眼角**了下,他扶起二皇子滿意的點點頭。“太後哪兒--表兄可是要費心了。”“既然是一家人,還用的著說兩家話嗎?”劉肥說完微微一笑,隻是笑意太冷,讓二皇子的陪笑為之變形。“此處有人代勞,二皇子,我們就靜觀其變吧。”劉肥提醒著。二皇子見他對自己又禮遇起來,傲慢之氣又盛,隻是見到劉肥身後的屬下,收斂了起來,施禮道,“一切由表兄作主。華傑聽候吩咐就是。”劉肥望著華傑的樣子,心中又氣又憐,牽著他的手離去。鏡湖恢複了寧靜,湖麵上再沒有捕魚的竹筏。又一隊蒙麵人飛馬而來,他們見到岸邊死屍及箭枝。早有屬下下馬查驗一番後,上前稟告道,“太子殿下,死去兩人是江湖中人。所用的箭枝卻是士家專有。”“什麼?可知是那個士家?”為首蒙麵人將自己的蒙麵扯了下來怒氣衝衝的問道。“這個--”“飯桶。”“太子殿下,士家箭枝做工比軍隊考究,隻有數家商戶承製,本家能做的隻有餘黃兩家。請給屬下些時日,定能查出是誰?”那名屬下話如連珠炮般一口氣說完,讓太子的劍距離他脖子寸許處停下。屬下額頭上的汗落在劍身上,四濺散開。“兩日之內,查出這兩具死人的來曆及箭枝的出處。”“你們分作兩隊,沿湖搜索。”“是。”兩隊人馬出發了。太子望著麵前的鏡湖,心如湖麵起了漣漪。匆匆數年,轉眼逝去。英雄城中的爭鬥一浪蓋過一浪。京師八大世家的劉家掌門人劉開遠被人刺殺,王家的族長王威不久前死於非命。爭鬥的主體一時間又變換了風頭,以皇子上位為主。各世家出身的妃子所生的皇子們在各自家族擁護下加入戰團。目前整個英雄城明槍暗箭、勾心鬥角此起彼伏。王家,自己母後的娘家,什麼時候加入進來?太子在心裡問著自己。孤軍作戰的這些日子,雖然安寢在守備森嚴的東宮之中,夜夜做的都是噩夢。人生如夢,隻怕夢醒之時,自己亦在另一個世界裡了。太子仰麵朝天卻發不出聲音,縱使壓仰著一腔的戾氣。麵前的一汪碧綠的湖水,水麵如天然研磨的鏡子。反射著塵世間的天空、白雲、山川,更映著一張善良、英俊的少年的臉。太子望著水中的自己,這應該是個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年輪,為什麼會變成喪心病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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