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村裡雞鳴聲聲,顏焉背著秦淵走到一戶農舍之前敲出一陣急切的砰砰之聲。 一個中年婦女打開門看到一大早一個年輕女子也是一個驚訝,再看她身上負著一個男子,更是一驚。 顏焉看到她便忙問道:“大姐,我哥哥生了重病,想問您這東山村裡的方大夫在何處居住?” “啥,你要找方老頭?” 顏焉重重點點頭。 那中年婦女掩上門往顏焉背上的秦淵看了一眼惋惜道:“你哥哥長得可真俊,不過這臉色實在是難看,來,我帶你去找方老頭,隻是這時候他肯定沒有起來。” 顏焉跟著她在村子裡沒走多遠便到了一處小院之前。 “就是這兒了。方老頭這個人可是不好相處,我來幫你敲門,你背著人不方便。”說著便砰砰敲起門來,又大聲喊著:“方老頭,快起來。” 敲了好幾聲,仍是沒有反應,顏焉正要抬手也敲門時,院中傳出一聲:“誰啊,一大早來我這兒。” “聽不出來我啦。我是陳娘啊,你個老頭還不快來開門。” 院中一陣匆匆腳步聲響起,又有聲音回道:“哎呀,你來我這兒,真是難得啊。” 話音未落,門便已經打開了,一個方臉大耳老頭咧著嘴一臉笑容,站在門裡看著那陳娘。滿麵笑容,可是看到顏焉秦淵卻是一個驚訝,眉頭一皺道:“你們是誰,來我這兒乾什麼?” “這是我哥哥,受了極重的內傷,還望老先生能夠不吝醫治。” “不治不治,這麼一大早來吵我睡覺的病人,我不治。”老頭一臉不耐煩神氣,又轉過頭看著笑道:“怎麼,來我屋裡喝杯茶吧。” 那陳娘看看顏焉背上男子又對那老頭罵了一句:“你個老不死的,人家女娃子背了哥哥來請你治,你怎麼不治?” 老頭頭一撇重重道:“我看著這兩個人便不想治,不想治就是不想治。” “求求您了,老先生,救救我哥哥,彆的大夫說隻有您能治了,您若是不治,我哥哥就沒命了。”顏焉聲音中微微帶了些哭腔。 陳娘看著顏焉模樣一個不忍又罵道:“方老不死,你到底治不治,你要是不治,就彆想再吃我做過的一丁點飯了,我可是不允你再到我加蹭飯了。” 老頭看了一眼顏焉秦淵又湊著笑臉對著陳姐道:“彆啊,你的手藝我喜歡,不讓我十天半個月吃一次,我可就活不下去了。” 陳娘聽他這樣誇耀自己,微微一笑,又道:“那你到底是治不治,這兩個娃子既然正好敲了我的門,那就是緣分,你要是不治,哼哼。” 那老頭忙連連點頭道:“我治,我治,我治還不行嗎。你要不要進去喝口茶?” “不用了,我屋裡活都還沒乾呢。”說完陳娘笑著轉身而去,臨走前拍了拍顏焉肩膀安慰她。 方老頭看著陳娘背影傻笑,顏焉急問道:“先生,您看看我哥哥現在傷勢吧。” 方老頭眼皮一耷笑容收起來,又是一副愛答不理模樣,冷冷說了一句:“進來吧。” 帶著顏焉背著秦淵到了一間小屋之中,顏焉剛將秦淵放在床上,卻見方老頭轉身而去,顏焉忙拉住他衣擺道:“先生,您還沒看傷勢呢?” 方老頭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現在不行,我太困了,我得去睡個回籠覺,等我醒了再給你哥哥看病吧。” 顏焉站直身在搶到他身前道:“先生,我是一夜不停背著哥哥來的,他傷勢太重,到此此刻已是熬過來的,你若是不救,他死了,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說著右手在脖子上一橫做了個殺人的姿勢。 那方老頭哈哈一笑道:“你這個小姑娘倒是厲害啊,也不哭哭啼啼跪下來求著我這個老頭。你的威風太盛了,你若是要想我救他,你現在就要跪在我麵前磕三個響頭。”說到最後一句臉色一正,目光如炬,顯然不是玩笑之語。 三個響頭而已,顏焉向後退了兩步,膝蓋一彎便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方老頭又是哈哈笑道:“不錯不錯,你這女娃子可直可軟,好,我現在就來救你哥哥。不過他不是你親哥哥,而是你的情哥哥吧,嗯?小姑娘你可得說實話。” 顏焉臉一紅道:“不是,他是我一個朋友,他因救我而傷,我們倆並無多大乾係。” “哈哈,沒有乾係他會救你而受這樣重傷。”顏焉低頭不語,隻是又隨著他走進了屋子裡。 方老頭坐在床邊,右手搭上秦淵脈搏,顯示微微搖搖頭,又忽然臉色一變,似乎遇到了什麼奇異至極的事情,神色古怪詫異。他又將左手搭在秦淵脈搏之上,依然是驚詫臉色。他又將一手搭在自己另一手上把了自己的脈搏,又走到顏焉麵前抓住顏焉的手,兩隻枯瘦的手指搭在顏焉脈搏之上片刻又離開顏 又離開顏焉坐到床邊將手指搭在秦淵脈搏之上,滿臉驚訝之色。 他站起身來不說話隻是在房中踱來踱去,顏焉想他是在思考,並不出言打擾,可是方老頭踱了許久還是不言不語,顏焉心裡焦急,低聲問道:“怎樣,先生,如何治?” 方老頭抬頭看著秦淵,雙目如炬,似檢視著什麼不可能事情一般,並不答話。 日頭已經漸漸升高,顏焉看著房中桌邊的器物的陰影,又看了眼光亮燦爛之中的秦淵麵白如紙,她向前一步走到他身邊,一手放在他胸口之上,隻覺得他胸口已經不若之前溫熱了,不知為何,她心中一酸,竟是要掉下淚來,她轉頭盯著那沉默踱步的方老頭厲聲問道:“到底怎樣?” 方老頭抬頭看向窗外悠悠說道:“你這位朋友是人不是?” 顏焉一愣又答道:“當然是人,他是樂國圓明觀中最厲害的圓明六子中的第三子。” 方老頭搖搖頭自言自語低聲道:“這怎麼可能?” 顏焉忙走到他身邊道:“他是人,我可以確定,他是一個道人,這次是在捉妖時被妖怪擊中胸腹,才受了這樣重的呢內傷。” “不可能,不可能,太奇怪了。”那老頭還是踱步自言自語,顏焉一個跨步擋在他身前問道:“什麼不可能?你到底能不能治?” 方老頭抬起頭看著顏焉麵帶疑惑緩緩道:“常人身上是三魂七魄,脈搏之中是三聲強動,七聲弱動,這十動混結成一動,但是我方老頭卻是能夠辨出來。而這個青年卻是多了三聲,也就是說他多了一魂兩魄,這不可能。” 顏焉聽他這樣說道心中也是一驚,無論是人是妖都是三魂七魄,她忙走到秦淵麵前,搭在他脈搏之上,可是她絲毫感覺不出什麼魂魄在脈動之中的區彆。她看向方老頭問道:“先生可是確定他是多了一魂兩魄。” 方老頭點點頭。 “好,那請問先生他的內傷能不能治?” 方老頭見她忽而又轉到內傷之上,微一沉吟答道:“他的內傷很重,不能治。”顏焉一聽腦中一根一痛,幾欲暈倒,站穩身子,卻又聽那方老頭又說道:“一般大夫不能治,到我方不死的手裡,自然是能治的,隻是治起來很是有些麻煩。” 顏焉聽他這樣說,臉上擔憂之色頓時去了大半,一顆吊著的花心終是安穩了一些。心中卻想,這老頭說話真是害人,要是心臟有些問題的,嚇也給他嚇死了。 顏焉正要拜謝,那方老頭又繼續說道:“這治起來,可是需要很多藥材,藥引,我這一大把年紀了,可是不能去尋,我這裡也是沒有的。” “沒關係,我去尋。”顏焉笑著答道。 “還有這煎藥,照顧病人的事情我一個老頭可是做不來的。” “沒關係,我來做。”顏焉笑著答道。 方老頭微微一笑點頭道:“好。待我先去取一些藥材過來,你先煮了給他喝下,我再來告訴你如何去尋下麵要用的藥。”說完抬腳邁出房門,口中低聲念念有詞:“多了一魂兩魄,多了一魂兩魄,奇怪奇怪,多了一魂兩魄。” 顏焉伏在床邊看著秦淵麵無顏色,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胸口微弱的呼吸起伏幾乎不見,便似一個死人一般躺著,顏焉將被子輕輕給他蓋上,低聲緩緩道:“你為我受傷,我不會不管你的,等把你治好,你可要報答我。要是你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不能把我抓了。” 過不一會兒,方老頭便提著一包藥走了過來,顏焉迎到門口接過藥包。 “跟我過來,煎藥的廚房在這裡。你可是會煎藥,煎過藥吧。” “我,我不會。”顏焉低頭說道。 “這都不會,你自己剛剛說的自己會煎藥,我可是不會幫你的。“說著走到了水井之邊。 “煎藥簡單的很,你從院子裡的水井中打得井水,濾過之後邊將這包藥用那青瓷碗泡在水中,兩刻之後將水濾去留下藥倒在這個陶罐中,再倒上乾淨的水在陶罐裡,蓋住陶罐中的草藥,多出半指深就可以。” 方老頭走到一個小火爐之前繼續說道:“在草藥熬開之前用大火,熬開之後轉為小火慢慢熬,小火熬製大約一刻鐘,如此這般要熬製遍,一定要守在旁邊,不要熬沒了湯,不然小心毒死那個公子。三遍之後你就端過藥罐,濾出裡麵的藥汁。這個總共要煎上半個時辰。把藥汁倒在這個小瓷碗中,端去給他喝下去,估計能夠煎出兩碗,一碗溫熱時候就讓他喝下,另一碗用井水冰過之後半個時辰後給他服下,我先去睡覺,第二碗喝完再來找我。我在中間正屋之中。”說完打著連連的哈欠走向那正屋之中。 一長段話顏焉聽了心中暗記其中步驟,又仔細看他說話之時手中拿過的物事。 正挽起袖子提著水桶到井邊準備打水,方老頭又轉身說道:“看你一副嬌滴滴大小姐沒乾過活模樣,告訴你要是兩個時辰內他還沒有按照我吩咐喝到藥的話,他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