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未懂而亂(1 / 1)

妖遊錄 綃曉 2521 字 2個月前

孟辛離帶著雲岫又回到了枉死城城衙,離歌和顏焉正要也隨著他們一同回城衙,可是卻被一人攔住,攔住兩人的正是小履,一會兒不見,卻是已經是另一番模樣,小履的容貌已經從**歲模樣變成了十二三歲模樣。 小履看著兩人,向兩人先彎腰低身拜了拜,道:“二位,她來,是你們帶過來的,對不對?” 離歌道:“是我帶來的。” 小履道:“我猜到這人是孟辛離一直以來所期待等待的,可是卻並不知道她的底細,也不知道他們曾經的故事,離歌大人,您能否給我講一講呢?” 離歌向小履微微一笑道:“你若是願意聽,而且不嫌棄我講的故事不夠詳細,那麼我可以講給你聽。” 小履忙道:“當然不會,離歌大人,隻要您願意講,我很願意聽。” 離歌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孟辛離和雲岫的事情講給小履聽,講罷,小履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抬起頭來,眼角含著一滴淚花,道:“我從來不知道他們之間有這麼久,不知道孟城主等了她那麼久。是什麼樣的感情,多麼深情的心才能夠等待這麼久,這麼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 顏焉走近她,從袖中拿出錦帕,為她擦乾眼角的淚花,柔聲道:“我也從沒有見過這樣癡情的人,我也為他們的故事感動,說實話我很希望孟辛離能夠得償所願,感情這種東西沒有什麼道理,你情我願,沒有道理才是真正的難。你若是真的喜歡孟城主就和他多接觸接觸,不過你一直在那九曲池中,並沒有見過多少人,若是孟辛離真的還是不喜歡你,那你也不要難過,以後你會遇上很多人,會遇上很多事情,經曆過許多,那麼最後你總會找到最適合自己,最愛的人,每個女孩子都是一朵花,無論這朵花朵如何,最後總會有一個識花人。” 小履抬起頭看著顏焉,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孟城主他,他也太癡情了,為什麼雲岫姑娘不喜歡他,為什麼雲岫姑娘去喜歡那個什麼水沅,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 小履這段話讓顏焉和離歌都有些目瞪口呆,他們以為小履聽了兩人的故事也許會覺得自己和孟辛離沒有什麼希望,所以難過傷心而流淚,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為孟辛離和雲岫的故事所感動,為兩人的故事而流淚,為孟辛離的難過而傷心,為孟辛離能否和雲岫廝守而擔心,為孟辛離如何才能和雲岫在一起而想辦法,為雲岫不喜歡孟辛離而喜歡彆人而著急。 顏焉看著小履不得不覺得自己剛剛的那段話甚是多餘,又道:“你想要去撮合孟辛離和雲岫?” 小履狠狠點了點頭,道:“我想要他們能夠在一起,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總要在一起,才對的,若是不在一起,那邊是天也無情了。” 小履這一句話卻讓顏焉想起那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天本就是無情的,但是她沒有說出來,隻又問道:“你不想要和孟辛離在一起了?” 小履道:“我隻是覺得他人很好看,又很有才華,反正很多原因,我也說不好,便很是喜歡他,可是聽了他和雲岫姑娘的故事,我覺得自己的喜歡比起他們的故事來說太單薄了,而且我希望孟城主的等待能夠有一個完滿的結局。” 顏焉點頭道:“那你若是也想要撮合他們,那麼其實我也想要撮合他們,我們可以一起啊?” 小履含著淚花拍手道:“是的,你若是也想要撮合他們,那麼離歌大人也一定會幫忙的,一定能夠成功的。” 離歌在一旁聲音平淡,道:“這種事情,不是我幫忙便是一定就能夠辦成的,當然我也希望孟辛離能夠得償所願。” 小履道:“有人幫忙總是要容易一些,可能性大一些。” 顏焉在一旁看著小履道:“你還真是大方,一點也不嫉妒雲岫。” 小履低下頭,道:“我當然會嫉妒她,我多麼希望我能夠像她一樣,不過孟辛離已經愛上了她,那麼深,那麼深,我沒有怨憤,我隻是希望以後能夠希望像她一樣有一個人深深愛著我,深深的,無論怎樣也會等著我,等著我,如孟城主等著雲岫姑娘一樣,如果真的能夠這樣,那該多麼好。顏姑娘,你真幸運。” 最後一句你真幸運,即便顏焉是傻子也能夠聽明白其中的深意。可是這深意,她希望是真的,但是卻又覺得這聽起來又是一種快樂的虛幻,她的目光向旁邊斜斜瞟了一眼,正好看到離歌勾著微笑定定看著自己,臉上一紅。沒有回答小履這句話。 離歌向前跨了一步,牽住顏焉的手,道:“我們一同回城衙去吧,小履,我把你介紹給孟辛離認識。” 小履擺手道:“不必不必了。” 顏焉則道:“即便有雲岫,那麼做朋友也是可以的,認識認識總沒有關係吧。” 小履點點頭,還是有些害羞。 離歌和顏焉向城衙走去,枉死城並不大,並沒有必要飛行或是怎樣,三人隻是步行向城衙走去。 走進城衙時候,守衛向小履看了幾眼,但是也並沒有攔下離歌來問他,這人是誰。 旁邊一個人看到三人直接向內奔去,而門口的守衛卻是看著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模樣,這目光的焦點主要是在離歌身上,顏焉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人難道有龍陽之好不成,看到離歌身段不錯,便賊心上來不成。 可是又向內走近幾步,卻見到一個中年男子在眾人簇擁之下從正殿中走出,離歌看到那人臉色一變,而那人卻是看著顏焉,對顏焉極感興趣模樣。 顏焉去看那人服色,那人穿著一件黑色官服,胸前畫著大補,頭上戴著一頂烏紗頂帽,麵色英俊,戴著無儘的威嚴,威勢將人壓下不少。看到離歌的反應,她已經可是猜出幾分這人是誰。 不錯,正是卞城王畢,顏焉停下腳步看著他,離歌和小履也停下腳步,所有人都停在院子中,孟辛離站在卞城王身後,向前走了兩步,看著離歌道:“離歌,上次我寫信給卞城王問那事,他便查到你已經回到了冥界,所以直接就來了枉死城,他想要來找一找你。” 離歌並不答話,隻是看著卞城王,並不說話。 孟辛離向顏焉道:“顏姑娘,你也勸一勸離歌。” 顏焉還沒有說話,那卞城王先向顏焉道:“你是顏焉?” 顏焉點了點頭,那卞城王向前走,而離歌則拉著顏焉向後退,卞城王走幾步,離歌則拉著顏焉向後退幾步,卞城王隻得停下腳步,看向離歌道:“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在怨我嗎,我也沒有想到當時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離歌並不說話,拉著顏焉,便轉身向大門而去,卞城王並沒有追出來。 離歌拉著顏焉一直出到枉死城外方才停下腳步。 顏焉看著離歌道:“你應該原諒你哥哥,他也是為你好。” 離歌看著遠處的忘川 處的忘川,並不說話。飄渺的山水是最美的山水,即便是最好的丹青手也畫不出這樣的神韻和美麗,忘川的美是親眼看到了以後才能夠真正明白,可是這樣的美卻沒有藍天白雲的襯托,這種陰翳的美讓人看了都會心痛。 顏焉接著道:“你沒有原諒他,是心中仍然無法忘記她,無法原諒自己那時候沒有救下她嗎?” 這句話中的她正是畫兮,離歌雖然一直沒有說對於卞城王的怨恨為何如此,但是聽過他所說的當時的情況,她也猜出,離歌怨恨卞城王便是因為對自己當時在沉晏死後不能上天安慰畫兮,若是那時候他在天上,也許畫兮便不會跳下誅仙台,也許一切都會不同。而她這句話中的意思卻也隱約有將自己和畫兮在離歌心中比較的意思。 離歌抬頭看著顏焉,這句話,他有些無法回答,他恨哥哥,真是對自己的無法原諒,對哥哥的無法原諒。而顏焉這句話的意思他又怎麼聽不出來。 離歌看著顏焉,顏焉看著離歌,兩人對看,沒有風聲,沒有雨聲,沒有樹葉搖動的聲音,枉死城中的喧鬨一點也聽不見,周圍一片寂靜,他們幾乎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我還沒有習慣原諒他。”離歌卻是說出這樣一句話。 顏焉聽到這句話,眉頭微微一皺,這個回答並不是她所希望的回答,她原本對於離歌是很確定的依賴,可是此時,她不得不生出一絲懷疑,他喜歡的到底是自己,還是在自己身上的畫兮,她就是她,她是顏焉,不是畫兮,她要的愛人,是真心實意愛著自己的,並不是愛著畫兮的,也許那個畫兮真的在自己身上,可是無論怎樣,她都是她自己,她並不想,也不能作為任何人的替代品。離歌曾說他喜歡的不再是畫兮,而是那株荼蘼,可是此時他的反應卻並不像他所說那般。顏焉生出一種不確定感,看著離歌,她不知道該怎樣繼續說下去,離歌的沉默讓她不知所措,讓她的心慌亂不已,她並不知道麵對這樣的時候,她該怎麼辦。 離歌看著顏焉,他看出了顏焉眼中的不確定和慌亂,但是他卻並不知道該說什麼,平日裡他的話並不少,除了曾經麵對畫兮時候,他從未有過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可是此時看著顏焉,他並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若是說自己現在便去原諒哥哥,來讓顏焉安心,可是他做不到,這麼多年,他無法一下子便去和哥哥說那句話,那句哥哥已經多年沒有再叫了,現在,他做不到,而且確實是,原諒,他無法做到,那些歉疚和後悔雖然現在已經淺淡了許多,但是卻並不是完全沒有。 然而離歌此時看著顏焉眼中的慌亂和受傷,卻是心中有著一分分的抽痛,他想要上前擁抱顏焉,可是看著顏焉的眼睛,他有了一絲畏懼,他無法向前,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說,他看著顏焉,有些恨自己此刻的害怕,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害怕,麵對著這樣的害怕,他手足無措。他也慌亂了。 很多事情不是輕易能夠決定,很多人也不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內心,心是一個巨大的湖泊,人常常會在這湖泊中沉溺下去,找不到方向,一切都是朦朧而模糊的。 回憶也是如此,逝去的在心中以為還在那裡,也許有時候自己已經在這種沉溺中忘卻了自己已經忘記了,那些曾經自己習慣了的事情,習慣了的感情已經改變,所以麵對心的改變,甚至還沒有發覺。 顏焉看著離歌,看了許久,轉身而去。 離歌沒有上前,直到顏焉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方才跟在顏焉身後,兩人之間隻隔了幾步的距離,那麼幾步在此刻看來宛如一條寬寬的忘川,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窄窄的奈何橋上人來人往,可是卻沒有他們走的路。 旁邊的人看出兩人的關係,也並不去阻攔顏焉的去路。顏焉信步走下去,其實她也並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她知道離歌在自己身後,她不願意也不想讓離歌離開,同時她也害怕離開,可是這樣的離歌她又不願意接受,她希望的是純粹的感情,如孟辛離對於雲岫,是純粹的,沒有雜質的,那樣的純粹才能夠禁得住那麼久,那麼久的等待,才能夠禁得住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忘川那樣的痛。 顏焉知道離歌在後麵,也知道自己走過時候,許多鬼卒不攔下自己也是因為身後的離歌。 可是將要走到一處高大宮殿之邊時候,卻是有幾個鬼卒攔下了自己,一個鬼卒道:“這裡是秦廣王的宮殿,不能走進。 顏焉聽到這名字,專司人間天壽生死,統管幽冥吉凶。善人壽終,接引超生,是第一位閻羅王,無怪宮殿離奈何橋這樣近,自己沒有走多久便到了。那麼,這位閻羅王就是掌管生死簿的了,聽說秦淵是來冥界談的事情便是生死簿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就是來的這位閻羅王之處了。正這樣想著,抬頭看那宮殿群的恢宏氣勢。宮殿正殿便出來一人,那人白衣白發,坐在輪椅之上,卻是秦淵。 秦淵看到顏焉也是一愣,他並沒有想到自己一出閻羅殿便是遇到顏焉,上次看到顏焉在奈何橋邊,當時不能停下,原本打算談完便去找她,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一出來便看到她站在門口,難道說她是聽說了自己在這裡,特地來等自己?而且她身邊沒有離歌,那麼,難道她已經原諒我了?想到這裡,秦淵的心砰砰直跳,他兩眼直直看著顏焉,千言萬語,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旁邊的鬼卒和秦淵身邊跟著的人看到秦淵這副模樣都是驚訝。 尤其是跟著秦淵的人,都是魔界中人,這位魔王雖是初來魔道,可是法術高深,而且手法狠辣,來到魔界連上數十有名的魔頭,在魔界中大展威名。可是此刻的魔王看著眼前的一個小小女子,臉上那從來都沒有笑容的眉眼此刻都充溢著笑意,他看著那個女子溫柔地微笑,似乎是有了極高興的事情一般。 顏焉看到秦淵,並沒有什麼震動,隻是想到生死簿上不知道有沒有記載三師兄的事情,她對於秦淵,此刻無愛無恨,隻是做朋友卻是做不到了,秦淵對自己並不壞,可是那些也並不能夠原諒,秦淵此刻的情況她看了本該是同情和心痛,但是這人和自己毫無關係,自然那同情和心痛也就消失於無,有時候,似乎也有那麼隱約一些,但是想到三師兄嘴角的鮮血,所有的隱約都消失不見。 離歌也看到秦淵,可是秦淵卻始終沒有將目光掃到他,秦淵的第一眼落在顏焉身上之後,便沒有再離開,離顏焉幾步之遠的離歌也是沒有發覺。 離歌向前走了幾步,走到顏焉身後。秦淵方才看到離歌,看到離歌,他之前的幻想也歸於零,那笑容如初放的花蕊忽然遇到一場沒有預料的冰雪,殘了,枯萎了,凋謝了,沒有了。 她不是來等自己。來等自己,怎麼可能? 秦淵自己輕輕嘲笑了自己一聲,他轉動輪椅向顏焉而去,顏焉並沒有移動腳步,秦淵到了顏焉身邊時候,她看著秦淵,這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這麼近的看秦淵,上次已經還是在蔣瑟家的時候了。現在回憶起來,覺得都已經是很遠很遠的事情了一般。 閻羅殿前,這一對曾經將要成為情人的人站在同一處,卻是人已不同,曾經交叉過的兩條線,因為命運的錯誤,越來越遠,不,是一下子便變的很遠。 當鮮血落下的時候,一切便已經改寫,那鮮血就是最濃重的,最殘忍的筆,比起彼岸花的紅,還要紅,紅在每一個受傷的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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