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的話,家主的話難道你們都不聽麼,家主的話你們也不聽,還叫做什麼宗族?”蕭菁一句話把下麵的閒雜人等問個啞口無言。她將清明的目光看向再遠外,那裡是穿著白底藍裙道場服的慕容明珠,“慕容小姐,如果我是你,心底有什麼詭計大可以說出來,蕭姓隻是邊遠小城的宗族,比不得慕容家領隊神劍宮、天道盟,卻不是你心裡所想那麼沒有容人之量,你大可以說出蕭雲與你不能匹配的話來,他不會把你怎麼樣。”從進入這門慕容明珠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難看過,美麗的女人對美麗的女人天生有著嫉妒之心,尤其是對方高高在上自己在她的下麵時候,她再也按捺不住。“沒錯,慶寅一再生事,的確是我叫來的,蕭雲流浪天下,完全沒有一點世家子弟樣子,我不介意,他縱酒無度,我不介意,隻是你看看他全身上下哪裡還有一點能夠凝聚星魂的樣子,這樣的廢人怎能匹配我慕容家。”她伸手,右手在左手的護腕上麵不停撫摸,她說出這樣的話好像很有道理,無可厚非。背後背著刃口帶孔黑刀的明輝歎氣,他撫摸胡須,世事往往如此,看起來無理,卻不得不那麼做。鷹鷲突的暴起,白色的蓮花從空中跌落,瞬間少年落到慕容明珠的麵前,他的眼中除了恨意什麼都沒有。“就憑你說的這話,我取你性命十次都有餘!”開朗直爽的少年發怒時候一樣讓人心驚,他腦後根根直立的長發全部被束起,束起的長發被怒氣溢滿,向空中四散。慕容明珠這一句輕描淡寫,傷到的是整個蕭姓的尊嚴,椅子扶手被捏碎,喀拉聲音不停響於耳邊,有人搖頭歎氣,伴隨著更多金戈聲,有人拔刀。蕭氏都是血性男兒,無論他們是白發蒼頭,還是不及弱冠的少年,遇強更強是他們安身於五陽城的根本,哪怕慕容明珠身後是帝國武者大盟的天道盟之神劍宮。“你不是我的對手!”一字一句淡藍幽焰從少女身上現出,慕容家除了在世人享有大名,在武道天下眾人的心中意味著什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身材極其稚嫩,個子小巧,沒有一處體態特征不顯示出她隻是一個嬌小女兒,她說話的聲音極柔,好像站在她前麵的蕭雲將她驚嚇一般。一切虛假表相不能說明她的內心如她的外表一樣軟弱,聽說慕容明珠十歲的時候曾經私自離家,流沛三千裡去找父親,今天她為了與蕭雲劃清界限不介意再行當年事。空中有破空聲,眼角斜覷處,一樣明晃晃的事物飛了出來,裡麵帶著晶瑩汁液,是一個茶杯,裡麵的茶水從杯口溢出來的。快到慕容明珠麵門時候,那茶杯碎裂成片,落到地上,帶著清脆聲音。 淡藍色氣幕在她麵前散開,一動不動,身姿站得筆直。扔茶杯的是二長老,後麵數個蕭氏長者伸手拉那暴怒的老頭,他扔茶杯,怒的是慕容明珠毫不顧忌蕭氏麵子,更怒的是蕭雲在這絕大的汙辱麵前居然毫無所動。“都回去!”虛弱的話語聲從氣息微弱的喉嚨內出來,坐在高椅上麵的蕭若元揮揮手,一乾人等看著他,李氏有史以來話最少的家主,每一句話都有無上的權威。隨著這無力但是極有份量話語說出,本來有所動的明輝又坐得安穩。“這事情既是蕭氏與慕容氏的事情,也是雲兒的事情!”他看著蕭雲,他有權力為自己的人生大事做出任何抉擇。蕭雲並不看前麵個子小巧的少女,他直接迎著陽光走了過去,到了那陽光射進大廳初及門口處,他的刀並沒有刀鞘,不用拔刀。刀光迎著朝日,是陽光劈開了刃口,或者是刃口劈開了陽光,“慕容明珠,你有這麼大的膽子無非就是仗著慕容家名聲日隆,更仗著你背後的天道盟、神劍宮,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簡直是把蕭氏整個家族的名聲推入絕地,你覺得我會放過你麼?”慕容明珠不置可否,臉上略有挑釁表情。“我蕭雲選擇誰做我的妻子完全是可以我自己做主。”他再度轉身,目光凜凜,臉上帶著笑意,大步跨出,直接向蕭若元位置走過去。順手拉住那長下擺流蘇素裝的少女,少女個子高挑,拋開樣貌不說,從身材上完全壓倒慕容明珠一頭,“蕭菁以後就是我的妻子,你慕容明珠最多不過就是個小妾。”一言出,石破天驚,稍稍沒有定力的人除了張大嘴巴之外什麼都做不出來,站在下首的少女臉上突的脹紅,麵對這突然變數,她完全不知道做什麼應對。“這絕對不可以!”聲音低沉而滄桑,說的是人生大事,尤如在戰陣上麵談笑,接著就是大殺四方。慕容氏在帝國大有威名,慕容明珠隻不過是獨女,慕容貢知道慕容明珠中途變卦肯定不會同意,若是知道蕭氏將他女兒納為小妾,全數的責任都在明輝身上,慕容氏也更沒有立足之地。一件小小事情居然到了這樣地步,稍稍有頭腦的人都不願意看到這事發生?蕭氏族人他們不看兩方做主人,看著的卻是高台上那個子高挑的少女,少女臉上通紅,將蕭雲的手一下子扔開,怒火直接衝到她的額頭,她想發作,並沒有發作出來,最後將蕭雲的手一扔,直接跑出去了。長老們臉上都有曖昧神色,二長老直接示意,“傻小子,你還不快追!”蕭菁地位高貴,長老們或者覺得能夠娶蕭菁為妻是蕭氏福份。看到少女直接衝出大廳,少年頭腦才清醒過來,他難得暴怒,一時情急下完全忘了本心,現在才發現這事做得實在不妥當,蕭菁在他心中如妹妹一般,這樣唐突佳人不好,追還是不追他根本就不知道。“事已經至此,怎麼能夠挽回?蕭雲現在身體到底怎麼樣,我也不能多說!奉勸各位,殺戮事情少行!若是貴少主能夠過了慶寅這一關,三年之後,明珠在天道盟等著蕭雲,成與敗,諸位掂量吧!”話一說完,拉著慕容明珠與一行隨從都向外麵行去,頭也沒有回,沒有人送客。接著就是慶寅,他起身回頭,嘴角顯出輕笑,“我候著蕭少主,看你話說得這樣滿,我得好好準備準備!”該走了都走了,隻留下蕭氏諸人,慕容明珠來之前曾經通知,族中人都以為是大大好事,想不到今天這樣收場。兩方說出這樣絕決的話,劣勢明顯在蕭氏一方,天道盟,帝國大盟,除了蕭若元或者能夠有資格說得出挑戰硬話,其它人誰都不行,看蕭若元的樣子……潮汐不停的澎湃,蕭雲端坐在岩石上麵,背後一刀、一壺孤零零的呆著,他漂泊數年,從來沒有覺得孤獨,今天卻是這樣孤獨。微弱氣息在身上不停流轉,氣息漸漸到了手腕處,連續兩個時辰氣息運行,已經到了最充盈時候,順手抄在青光流轉的青流芒刃,刃口在清輝下麵現出藍灰色細線而沒有一絲血色,如此利刃從來沒有沾過鮮血,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沾?聚力於手腕,腰身、手臂、足底,全身力氣聚於一身,斬!一道刀芒,從潮汐送來的海風中落下,豎立的岩石屹立,刀已經落下,岩石一動不動,收刀!今天心情不好,狀態大有了影響。這下怎麼辦?空有驚天的豪情,無根之木,遲早枯萎,無源之水,遲早枯竭,父親的希望、蕭氏的支柱,總不能讓心情影響所有重要事情?伸手將酒壺舉到空中,將那壺揭開,辛辣的味道直剌喉嚨,唯有酒能解憂,自從回到五陽城,沾酒的時候越來越少,憂愁越來越多。倒!那濃漿先是一條細線,隨著角度越來越高,變成細流,再然後就是寸許的瀑布直接從那壺口倒出,然後……沒有然後了。將酒壺拍拍,多年來做這個動作太多,基本上是程式化的反應,難道今天給自己打酒的小僮沒有打滿,不可能吧,自己對他說了無數次,應該不會。酒到什麼地方去了?坐在岩石上麵,血氣翻湧,海風襲來,人有一種想吐的感覺,孤寂的少年,酒量大不如開心的時候。“小子,你不要亂吐啊?既然喝不下去,為什麼不留給我?”女人的聲音,聲音極其有力。揉揉眼睛,麵前的酒壺,突的變得朦朧,一道銀色身影從壺中溢中,少年眼睛睜得好大,這是什麼東西?月光下,身高八尺的女人,一頭金黃色的長發披肩,淩亂的頭發不停被風拂動,銀色的護甲在她身上點綴,手上拿著銀色的窄劍,能夠用這樣劍的人講究的都是一擊必殺。“知道是你!”並不驚慌,有怒意,蕭雲一向不害怕什麼神神鬼鬼,他從來都是正氣滿溢,自覺神鬼不能侵襲。不過有人偷酒喝總是不太好的事情。“彆做那個表情,我隻是一個喜歡喝酒的女人,小子你那酒太難喝了?還是紅酒好點。”花夏微笑,用手拂著自己頭發,金色的頭發、銀色的甲胄,她除了看起來過於高大之外,倒不失為一個美麗的女人。“你……”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這酒壺伴著多年,以前濫酒,或者難得有清醒時候,不知道這酒中精靈喝了自己多少,想著大大吃虧。豔紅的嘴唇微張,女人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咯咯的笑著,“小子,你現在還想你的酒做什麼,你就不想怎樣把想離開你的老婆弄回來?”一語中的,說到蕭雲心檻上,慕容明珠的做法作為她立場也不算什麼錯,對於蕭氏來說卻是大大傷害,想來她也知道名聲對世家大族來意味著什麼。她想與蕭雲劃清界限,對於蕭氏父子來說就是萬劫不複,相形而下對於蕭氏的傷害還好點,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無語,“我自做我該做的!”嘴裡這樣說,心裡不一定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