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偏過頭去看了看阿完,他現在灰頭土臉,身上係著一條倒黃不黑,已經不知道洗了幾水的圍裙,倒真有些傻傻憨憨的樣子。文虎已虛浮在了半空,他的身上現出了那所謂“七裡飄香”的玄光,那光已經讓文虎的身軀浸透在浮光掠影之中,已經讓人分不清,在那浮光之中的男子還究竟是不是個凡人。文虎地嘴角居然已滲出了黑血,他的麵色變得邪異,那驚天的玄光之中,傳來了陣陣的咳嗽,咳嗽聲中夾雜著文虎的大笑,他聲嘶力竭的道:“獵魔一族的毒素本來是從鐵蒺藜中所化,若是每日食少許,不用數日,自然功力消減,行動不便,象我這樣以雷霆之怒服下,自然立時斃命,隻是蕭雲可看好了,就算我中毒至深,你那什麼狗屁‘神雷劍訣’也不是我的對手。”“就讓你看看我貢山的至高法訣‘紫影東來’的威勢吧。”紫影東來,正如其名,隻見滾滾的紫氣玄光,從至東的方向滾滾襲來,那紫氣挾風帶霧,其形狀如走獸異禽,狼突虎奔,風聲之中又隱隱帶有雷鳴之聲,宗門中人,本來就能控鶴乘雲,呼風化雨,雖隻是在這小小地的院中,其氣勢卻早已催動了天地。文虎還在慘笑,隻是那笑聲卻無比地悲愴,笑聲之中還夾雜著他無儘的悲涼,“紫影東來,助我涅槃,你蕭雲試問自己還能不能抵擋這雷霆一擊,若是你真正的想在十宗門中立足,最好還是不要練你天河宗的什麼‘神雷劍訣’,就聽我一言,或許隻有‘佛影雙絕’才有抵擋我這驚世功法一擊之力,就讓這獵魔人的秘密與我文虎一同消散在天地間吧。”紫氣本是王者氣,這紫影東來豈隻是有王者之氣,這明明就是霸王才有的威勢,紫氣東來,來的不是祥和之氣,來的隻有浩渺無邊的摧鬼滅佛的殺氣,那浩**的殺氣將文虎已全然的吞噬於其中,再也聽不到他的聲息,或許他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豈不是正是他的心願。難道他的心願就是讓一個女人知道自己願意為他去死麼?紫氣以神佛也不能抗拒的力量吞噬了周圍的一切空明之力,然後越縮越少,本還是紫色的薄霧,漸漸的化為了寒冬臘月的濃霧,若是真的有人在裡麵,一定是伸手不見五指,誰又能有機會看到的裡麵的光景,或許隻有將死之人。人豈不是都是這樣的矛盾,隻有到死亡的時候才能看到這世上的紛擾,都是自己所不需要的。那團紫氣最後化為一顆紫色的星靈,倏忽不見,仿佛就那樣憑空的消散在了空氣中,或許是它已經帶著文虎的魂魄去了另外一個時空。紫氣東來,絕不是如其名一般的祥和之氣,蕭雲隻看到這功法直如其發動的狀態一般,已經吸納了方圓數丈的蒙塵和清氣,他隻覺得自己身上的灰塵都已經被它吸了個乾乾淨淨,而且他的心裡也已經空空****的,直如整個人都被抽乾一樣。 他心裡也在問自己,他真的能抵擋這一擊麼?文虎已經真的死了,死亡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你沒有看到因為文虎的死,蕭雲的眉頭已經皺的更緊了,因為他覺得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文若的臉上猶自帶著淚痕,她幾乎有些癡了,既然是從小到大都青梅竹馬的三個人,無論是誰就這樣如浮萍般的離去,想必她都會不好受,年青人畢竟還沒體會過人生之中很多的事情,當然他們會更留戀生的美好。那麼文虎所說的願意為了她去死,是不是就會顯得更加可貴?文虎說:“再也沒有人願意像我一樣為你去死!”是不是真的呢?蕭雲實在不忍心去打攪這傷心人,於是他選擇了默默的離開,最後隻留下那著青紫色長袍的嬌俏麗人,在那裡孤獨凋零。阿完已經呆掉了,不知道他是為這撲朔迷離而發呆,還是他那本自朦朧的少艾之情被眼前的事情所催動,他隻知道他應該把手上的事情做完。於是他走到文若的麵前,怯怯的道:“文師姐,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探討這林家包子的風味麼,可是有眉目了,你先前據說的幾種調味,美則美矣,不過與那林家包子卻是大相近庭,不過,所有人都說味道不錯呢,尤其是文鎮師兄,對它更是讚不絕口,一吃就知道是你的風味,今天還要試做麼。”文若將頭偏到一旁,她實在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弱質一麵,道:“今天就算了,以後再說吧。”奇哉怪也,為什麼兩人都象沒事人一般,明明剛才這裡發生了生死之間的大事。雖非十五,月卻圓,月已上中天,隻是不知黃昏之後,是不是曾有嬌人在這天河的後山相約。天河後山,祖師祠堂,每逢初三的晚上就是天河祭天地祖師的日子,也無其它的原因,隻因為九月初三正是天河宗的傳說,先天宗師魏無忌的誕辰。像魏無忌這樣立下為本門立下不世功勳的人,自然有資格受到門下弟子如此這般的禮數。魏無忌究竟是該上天還是入地,這個卻不是蕭雲能夠想出來的。現在本來是祭祖大典的時候,但很顯然,還差那麼一兩個時辰,現在的門人無非忙碌的都是些瑣碎的事情,以蕭雲這樣的不世英材,他當然也不應做這些無聊的事情。於是他決定去找文鎮,畢竟文鎮名義上還是個病人,所以他今晚也不用和山河,華山弟子一樣在天河宗祭祖的時候前去觀禮。當然不用觀禮的還有何呂。文鎮是在那三重院落的第三進院子,蕭雲走到第二進的時候,已經看到再往裡麵的話已經沒有一絲光亮。所以他停了下來,第二進院子本來是文若平時住的,現在也已經一片昏黑,蕭雲看到左手邊的一間屋子還有些微光,一燈如豆。從那窗口看上去,正有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坐在裡麵。這個時候還能坐在文若屋子裡的人,當然隻有文鎮,因為文若已經去觀禮了。蕭雲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架大床,那**還彌漫著女人的香氣,文若身上的香粉是叢貢山的蠻女身上所學來的,她又在裡麵加了自己的獨特配方,所以這樣的味道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嗅而不忘。靠窗的位置還是那古舊的梳妝台,那台子上麵新添了幾樣鳳釵香粉之類的,看來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麼的愛美,就算是她已經整日的焦頭爛額,也還是要想方設法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中間還是擺著那張大桌子,可以坐十個人的大桌子,隻是本來有四個凳子的地方,卻隻剩下了兩個。文鎮坐在其中的一個位子上。他現在披散著頭發,端坐在那凳子上,麵如止水,但是他的杯子卻是酒杯。“看來你又在喝水。”蕭雲已經受夠了那本是生命之源的**。“既然不能喝灑,能喝喝水也不錯,對酒當歌,既然生命是如此的短暫,喝水總比什麼都沒得喝好。”看來文鎮對生命已看得很開。“文虎已經走了麼。”文鎮的眼神看著前方,他好像看見了三兄妹小的時候,其樂融融的樣子。“看來你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文虎造成的,既然你已經知道,你為什麼又會中毒如此之深,你完全可以沒事的。”蕭雲當然覺得很奇怪。“你不知道有事後諸葛亮麼,既然我現在的飯菜全部都是文若給我做的,我已經再也不會有什麼擔心,隻不過,即使現在沒有繼續服毒,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的意義。”文鎮在苦笑著,其實就算是事後諸葛亮,也比什麼都不知道好多了。“看來你沒有想到文虎雖然恨你,卻還沒有到要下毒的程度。”蕭雲雖然有兄弟,不過,自他來到這個世界實際上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所以他怎麼能了解這個世界的兄弟感情。“我們本來是兄弟,尤其是如果你知道我貢山千年以來一直人丁單薄的話,那麼你更會了解我們的兄弟之情是多麼的比血更濃。”文鎮將那比酒更濃,比血更烈的杯中物,一口而乾,看來他說的是肺腑之言。“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看來你們不止是有兄弟之情,還有男女之情,本來你們是三個人。”蕭雲的話把本來已經是三生糾革的感情完全坦陳。“其實文虎本來不需要死。”文鎮看來對文虎的死還是很惋惜。“如果文若能夠把感情轉移到他的身上,或許文虎就再也沒有什麼遺憾。”文鎮說出了其中的一個假設。“可惜的是你才是貢山未來的宗主,文若的老爹你的師伯文懷穀,是絕對不會準許她嫁給文虎的。”蕭雲說出了一個答案。這個謎底已經非常簡單,“其實你還有一件事沒有說出來,文若雖然對我們兩個都有意,但文若顯然對我更加的鐘情。”文鎮說這話的時候,他在苦笑,笑明明是開心的時候才有的表情,但是他現在在苦笑,因為他現在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傷心。因為他的敵人雖然死了,但敵人卻是他的兄弟。“既然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廢人,那麼文虎實際上已經完全有可能成為貢山的宗主,因為若論星靈氣息之力,他也就隻不過比我差了那麼一點點,絕對不會是我義父與文懷穀師伯那麼大的差距。”“但事實卻與他的心願相反。”蕭雲已經大致知道了原委。“是的,雖然我已經成了個廢人,不過文若卻還是對我不離不棄,更重要的是,文若根本不準文虎將我的傷情泄露出去。就算你不能從天河禁地拿出那王鳥蛋,隻要沒有人知道我的傷情,那麼我還是貢山府的未來宗主,文若還是將會是我的妻子。”文鎮終於笑了出來,這樣癡情的女子被他得到,他此生已經沒有什麼要求。“所以文虎已經完全的絕望,其實他身為宗門中的奇男子,本來沒有必要糾結在這兒女私情的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