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阿完的眼中,大師兄今天的吃飯速度貌似又已經破紀錄了。自古有言,“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豈非指的就是這時候,不應該讓蕭雲就這麼輕輕巧巧的把飯吃下去麼?”見他答應,蕭雲倒是一樂。若是有什麼差池,無非就是拚得一死,也要保他出來,這一點信心蕭雲還是有的。但是他在另一個地方卻沒有了信心,就算他真的能從天河禁地全身而退,他又真的能擊敗那即將上山的唐師我麼?外麵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呼喚,這聲音幾乎讓蕭雲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蕭雲,蕭雲”。門外已經傳來了相喚的女兒的嬌聲,“你可出來不,你再不出來我可就進來了。”蕭雲頓時慌了,他將手上的碗筷一放,就要出手又是找褲子,又是找衣服,隻是慌亂之下這人行事就不免笨拙,卻哪裡還理得清頭緒?蕭雲往後退了退,手上已經捏捏緊了兩個被角,道:“阿完,外麵是不是你師姐的聲音?”其實用不著阿完回答,那聲音已經放大了數倍,那聲音就是蕭雲的七世仇人,而且那聲音之中的憤怒似乎已不是人力所能抵擋。“蕭雲,你快點出來,你還不出來的話,我可就要進來了。”阿珂從來就是個說話算話的女孩,她既然這麼說,當然就一定能夠做得到。蕭雲心底更寒,他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出去,但是如果他不出去的話,他會由活剮變成死剮,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去見過阿珂了。死剮和活剮是沒有區彆的,所以他還是決定不出去。蕭雲一隻手拉著被角,一隻手慌不迭的扯衣服,找褲頭,道:“你可千萬不要進來,這次我是連褲子都沒有穿的。”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曾經有一次,他是連衣服也沒穿的。阿完見他慌亂,道:“大師兄,你也不用如此驚慌,師姐是一定不敢再闖進來的,師姐向來臉皮薄,經過上次的事情她肯定再也不敢隨便進你的房中的。”蕭雲卻知道如果是彆人發生了上次的事,她是斷然不敢再亂闖彆人的房間,隻是對自己卻是大不相同,魏珂要是不敢進來,那她就斷然不是蕭雲的師妹了。阿珂在外麵又是捶首又是頓足道:“蕭雲,你不要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我就不敢進來,我數到三,你再不出來,我真進來了。”蕭雲越加慌亂,道:“你千萬不要進來,我這次又沒穿衣服的,而且褲子也沒穿。”阿完也結結巴巴的道:“大師姐,你千萬不要進來,大師兄真沒穿褲子的,我現在正在幫他找。”嘴上說著,手上也在動著,卻還是沒理出個頭緒來。蕭雲本又皮厚之極,阿珂雖然敢管他,不過他死性難改,前幾日耍小聰明,將身上脫得光光的,如果阿珂再敢來掀自己的被子,管叫她再沒臉見人。 不過阿珂既然能管他,哪裡連這點小事也不能擺平,當日就將他看了個精光,不過女孩子臉皮自然李極薄,看是看了,當時就嚇得尖叫,飛也似的去了,而且不敢到處亂說。今天蕭雲又用這一手,她自然氣極,總要想個辦法將蕭雲製服了才好,不然的話,現在蕭雲就是如此這般,以後若是成了親,還有誰能製得住他。想到成親,阿珂不免臉上紅了紅,自己心底埋怨,怎麼就想到了和那賴皮狗成親。如果不是自己不長進的老爹,誰想嫁給那懶鬼。蕭雲已經慌亂,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應該想到,阿珂是個從來不會受彆人威脅的女孩子,他叫阿珂不要進來,依阿珂的性格是絕對不會不進來的。阿珂突然變得柔聲細語,她的語氣以從來都沒有過的靡靡之音道:“大師兄,我去了,你且好生休息吧。”說畢,悄然無聲了。蕭雲在裡麵聽見她如此說,暗道要糟,道:“阿完,你出去看一下,那小妮子乾什麼去了,我有些不妙的感覺。”阿完道:“不覺得,我覺得平時大師姐人挺好,不過我比較奇怪,你們兩個人都很好,為什麼你們兩個互相卻鼻子不對眼睛的。”蕭雲道:“你就不懂了,這就叫逆緣,你剛才沒發現不對麼,平日裡她跟我搶大師兄搶個不亦樂乎,今天主動叫了一聲大師兄,肯定有鬼,我現在心裡還有些發毛。”阿完一想,好像確實如此,他說道:“大師兄。你放心我雖然嘴上叫大師姐,不過誰都知道你才是大師兄。”蕭雲道:“我怎不知,你和那一幫小子都是一個德行,見了阿珂就叫師姐,見了我就叫大師兄,都是些兩麵三刀的,算了,不說了,快出去看看她乾什麼去了,我心下實在不安。”話說阿珂出了後廂房,隻見天氣放晴,真真的秋高氣爽又且風和日麗,這天氣實如自己的心思一般,豁然開朗。蕭雲的心裡卻已如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尾,他隻覺心裡已籠上層寒意,蕭雲道:“阿完,你去看看你師姐是不是去做什麼壞事去了?我怎麼渾身發涼。”阿完摸摸腦袋不解的道:“為什麼?”蕭雲慌慌張張的道:“從來她都要與我搶這大師兄的名頭,老說自己是大師姐,除了在師父麵前稍斂,今天怎麼能主動叫我一聲大師兄,肯定有鬼啊。”阿完了然道:“就是,大師兄那你怎麼辦?”於是蕭雲現在以極其粗獷的資勢,一隻手吃飯,一隻手穿衣服,吃相何其壯觀!雲雖有涯,山卻似無涯,這天河山的風景阿珂卻已經不知看了多少年,實在已看得乏味,小時自然想知道這天河山究竟有多高,現在這個年齡已經見了不知道多少千奇百怪的物事,她自然已經對這山的高度不感興趣了。不過自故老相傳,若是有人能攀上天河山頂,那一定是神仙樣人,如果凡人能夠爬了上去,必遭天劫,當然這本來就是個悖論,如果凡人爬了上去,那還能稱之為凡人麼。阿珂從來沒有什麼雄心壯誌,當然她也不需要什麼雄心壯誌,九州之地,自古奉行的就是儒家之說,婦人之類無非就是要遵從所謂的‘三從四德’罷了。阿珂的雄心壯誌不是做神仙,她做的事實在是有些有違倫常。首先第一件她想做的事就是結親之後一定要把自己未來的老公製得服服帖帖,你說這是不是有違倫常,而且更難得的時,她好像已經提前在做這件事了,而且還常常做得不亦樂乎。但是今天她做今天這件事時,卻不是那麼開心,豈隻是不開心,她簡直氣得要死,因為蕭雲已經很多天都沒有來找過她。相戀的人就是這樣,如果一個年青的男子得罪了她的戀人,下場無非就是被她的粉拳狠揍幾通。現場非常明顯蕭雲已經把阿珂得罪了,而且不是一點半點。阿珂的心有點痛,甚至痛到想要流淚,她最痛的就是蕭雲將要去那天河禁地赴死,竟然這麼多天也不來找她。她最終找到的是一盆水,水卻還不是太冷,當然也算不得太熱,她思量再三,最後還是決定用身為女人天生所攜的陰寒之氣將這水變得其凍徹骨。若是你去摸這水你會發現它已經比三九隆冬的寒冰都冷,如果將它澆到人的身上……阿珂想到這點的時候,她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她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個心狠手辣的女子。她想到蕭雲被凍得跺腳的時候,不由得嘴角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但又似乎有些同情他。不過笑的人未必就是開心的。不過同情雖然是同情,她還是要去做這件事,誰都知道她向來是個公私分明的女孩子,當然她也從來不會以彆人的意誌為轉移。天河山巍峨的山門前,山門前立著兩隻非虎非獅的瑞獸,其高足有三丈來許,山門左邊是數畝翠竹掩映,翠竹之外又有山泉潺潺,溪流漠泊,再及遠處又是煙熏霧繞,足可謂雲深不知所處,山高安覺路遙。無論誰從這山門前經過的時候,都會覺得天河宗真不愧是位列山河會盟的宗門,隻是卻不知道整個天河宗最氣派的莫過於就是這個山門。山門卻也是三百年前魏無忌他老人家所建,這也實在再正常不過,他老人家本來就是個好麵子的人,就因為修這個山門,當時還借了不少外債,至於後來還沒還這個就誰都說不準了。天河宗本是居極西邊陲之地,當地的居民囊中也是頗不豐厚,所以有時如果遇上弟子家貧的話,本門不僅將弟子應該交納的柴米費稍減,遇上個好心的門主,說不定時常接濟一些,更兼魏無忌本來就是個仗義疏財之人,在他任內天河宗不僅產業無寸進,實際上他又不善經營,門內早就有些困頓,隻是還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後來幸虧又出了個陸如海,本事卻也一般,倒是個斂財之人,門主任內將那虧空七七八八的填了上去,不然的話,止不定不等山河會盟將天河宗除名,它自個先困厄斃了。這個時候卻已經從山門之內已經跑出來了兩個人,尤其是前麵一個著灰衣的年輕人,頭發衝天尺長,姿容實在隨風淩亂,腳步極其虛浮,如果不是從這修行之地跑出來的,實在會讓人覺得是紅樓裡麵嫖霸王妓不給錢的紈袴子弟。隻見蕭雲衣衫淩亂,更有一處無比狼狽,上下全身如有糠篩,打顫不停,及至近了,全身上下果然無一處不濕,真真正正的已是個落湯雞,後麵相跟的阿完也是跑得氣喘籲籲,直呼:“大師兄,你近日的‘十月流光’實在是大有進益,本來我一早就出來了,你現在竟然跑到了我的前麵,待會歇了可要教我。”蕭雲心雖慌亂,實際卻還有一心事,於是邊跑邊問道:“最近你你師姐的五味火練到了什麼程度了。”阿完道:“這個我卻不知,不過我那天看到師姐先是用”冰心決‘將後山的一個小溪凍成的冰泊,後來又用火一燒,那溪水就開了,那天我們不是吃的紅燒百味魚麼,你不記得了,那些魚都是先被凍住,然後片刻被燙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