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留駐承天府的高鑫餘而言,闖軍久違的動靜實在是叫他憂心。在二月末乘著張獻忠隊伍西去入川進入承天府後他便一直憂心北麵闖軍的南下,而這樣一份擔憂在此刻成為了現實。 “你馬上去告訴左將軍,就說闖軍隊伍南下了。”高鑫餘對著自己手下的親兵說道。由於與長沙太遠,而且何騰蛟此時手上的兵馬也少的可憐,所以高鑫餘這一位遊擊將軍不可避免的將視線投向了東麵的左良玉。 “是。” “李擢!”遊擊將軍高鑫餘有喊道。而隨著他的命令,在其手下的一位指揮使旋即站出身來。 “屬下在!”李擢趕忙站出來應到。他的身子不高,比起高鑫餘來低了半個頭的樣子。 “你馬上領著那些新歸附的兵士們去城外把樹木都給我砍了!”高鑫餘急切的下令到。 投其手下的絕大多數士兵都是新征募的流民與土匪。這樣的一支隊伍你讓其欺壓欺壓老百姓還可以,但是要是讓其與闖軍作戰,那可真是老壽星上吊——找死。 “是!”見到自己的上官是如此模樣,在下麵的諸位將領便更難提起什麼勇氣來了。在商議結束後,不少人徑直便出了承天府的大門就往東麵跑了。一整個承天府霎時間便亂成了一團,剛剛到任的官員逃竄,堪堪回城的百姓繼續往鄉村離開。 所幸高鑫餘還沒有完全成為一個湖塗蛋,在派遣兵士守住各門之後城中的混亂緩緩平息了下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 換源App】 但這樣的平息又能持續多久呢? 在闖軍到來的陰影中,承天府緩緩度過了三月一十七日的一天。 “闖軍來了嗎?”這是城中兵士對著清早外出騎兵所問的第一句話。 “沒有。”從外頭策馬回來的士兵搖了搖頭。他們沿著河流一路向北,但是彆說是闖軍向南的動向了,河上釣魚的漁夫都還繼續釣著魚呢。 “闖軍一定是停留在北麵準備隨時向下。”士兵們在下麵如此傳到。 “快!挖溝!快!”這是城外挖掘壕溝以鞏固城防的百戶在聲嘶力竭的大吼。他聽說闖軍來了是要把所有當官的都要殺掉的,任職為百戶的他自以為大小也算是一個官了。 “闖軍來了嗎?”這是一十九號城內士兵向著城外騎兵問的重複語句。而他們所得到的也還是那一句被重複的老話——沒有。 二十號過去了,闖軍沒有來。 二十一號過去了,闖軍還是沒有來。 二十二號過去了,闖軍依舊隻是存在於士兵們的口中。 闖軍真的動身了嗎? 緊張了快一周的高鑫餘派遣手下騎兵沿著大江一路向北搜索而去,但是也了無結果。還是那一句老話,彆說是闖軍了,他們連動兵的跡象都沒有看見。 應當是情報出錯了,高鑫餘心想。在確認安 確認安全無恙之後承天府旋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商人開市,百姓出門,士兵們放棄外圍修繕完畢的壕溝。看著眼前恢複生機的城市,拿著地方官員獻上來的孝敬,高鑫餘心想自己的追求也就在這裡了。 不過不僅僅他的追求在這裡,他的性命也隻能餘留在這裡了。二十三日下午,沿江北下的闖軍忽然出現在了承天府外五裡的位置。望著遠處的左字旗,他忽地想起來一件事情來,為什麼之前派去求援的騎兵還沒有回來呢? 那當然是被先行南下的哲布部給截住了。 左晉在深夜把計劃與穀英交代完畢之後便得到了眾人的支持,他先是向南營造出闖軍南下的假消息隨後再廣派士兵偽裝成釣魚的漁夫。在明軍三番五次的緊張之後,他再率領著隊伍經由襄陽的水軍快速南下。 由於是水軍,所以士兵們可以輪番站崗。等到入抵承天府外的時候,左晉手下士兵還有兩千保持著精神抖擻。 “殺呀!衝過去!奪門!快!”孫守道領著隊伍衝在最前沿。忽然出現的闖軍隊伍實在是殺承天府一個措手不及,有相當多的百姓還在城外的稻田之中準備青苗呢。 高鑫餘一麵趕緊收攏百姓入城,一麵趕緊派士兵去把大門封上。但亂像已現,一隊百十來人闖軍的騎兵徑直衝到了東門之外然後下馬將城門處牢牢控製住了。 “快!把他們趕出去!”明軍的一位百戶對著手下的諸位士兵命令到。雖然嘴上是如此說話,不過這位百戶卻紋絲未動,他可不敢上前與那個蒙古人闖軍交手。 但他不去找那個蒙古人的麻煩不代表哲布不來找他的麻煩。在看著一位百戶遊離在戰場之外指揮士兵後,哲布上前幾步用搶來的明軍刀刃一把向著那位明軍百戶擲去。 明軍百戶應聲而倒,粗製濫造的甲胃並沒有保住他的性命。那一柄屬於明軍的雁翅刀半沒入了他的胸腔,鮮血真不斷的從其胸膛之中湧出。 “我軍敗了!我軍敗了!”隨著孫守道後續隊伍的跟上,在城門口鏖戰的所謂明軍徹底崩潰了。潰逃如瘟疫一般席卷了整個城中的所有明軍,一支隊伍的集結往往需要十來個呼吸才可以,但崩潰隻需要一息的時間。 完了,在闖軍兵馬蜂擁入城之後高鑫餘如是想到。他料想眼前的闖軍必然是李自成的所謂精銳,帶著這樣的想法他旋即脫下了自己的甲胃換上了百姓的服裝。 快跑!騎上馬匹的他飛速往城西跑去,他打算先逃出去保存一條性命再說。這樣的想法的確躲過了闖軍的注意力,但是卻被幾位明軍潰兵給盯上了。 “那個在跑的!趕緊把你的馬交出來!”幾位潰兵圍住了他。 “他媽的!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高鑫宇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直愣愣的從馬上倒了下去,一支利箭不知何時被人射到了他的後背。 而餘下的幾位潰兵為了爭奪這一匹馬隨後也相繼內鬥了起來,一直到一炷香後勝利者才緩緩踏著高鑫餘的屍體騎上了馬。 但此時左晉已經騎著馬走入承天府的官衙之中了,在數位士兵的簇擁之下城中還沒有跑出去的官員和士紳相繼跪倒在其麵前。 明軍在承天府敗的一塌湖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