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義縣城的王縣丞被其家仆從深夜之中喊醒,這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睜開自己那睡意朦朧的眼睛,如牛一般犟的脾氣頃刻間便就要發泄出來。 但萬幸他沒有發作出來,在其的破口大罵之前一張張臉率先映入了他的眼簾——是兵。 “軍,軍爺好。”王縣丞眯了眯眼睛,總算是沒有從這些丘八們的腦後看出辮子來。 “嗯。”唐平寇站在這位中年男人的床前微微頷首,他的態度相當平和。 “怎麼稱呼?”唐平寇詢問道。 “小的喚作王宇,是順義縣的縣丞。”王縣丞一麵趕緊穿衣,一麵哆嗦的說道。 “走出去說。”唐平寇上下打量著王縣丞所棲身的這件小屋子,這個原定生活一個人的小屋子眼下烏泱泱的擠入了一大幫子兵。 “是。”王縣丞跟在唐平寇的腳步後走出了房間。 “順義縣的百姓都逃散了,連縣令都跑得不知所蹤,你一個小小的縣丞怎麼不跑呢?”唐平寇一路上見慣了貪生怕死的官員與士紳,眼前的這一個王縣丞的確是讓其有些好奇。 “額…這……”王縣丞不敢說話了。 “唉…沒事,就算要怪罪也怪罪不到你頭上來。這四周的知府,知州,縣令,要麼是躲入了高城,要麼是棄官而走了。我們這些人也是要走的,你放心,我隻是好奇。”走至外麵的院子,一股澹澹焦味傳至眾人的鼻中。 唐平寇自打入城之後便即刻派遣兵士去城中放火,那些輜重注定是他們所拿不走的。 “下官的老母以及快八十了,老母走不動了,所以下官也不想走了。”王縣丞弓著腰子低頭做輯到。聞著這焦味,他忽地害怕眼前這軍爺是打算將順義城付之一炬。 “孝子啊。”唐平寇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半是誇讚的說道。 “說起來,除了這一個問題之外我還要東西要問你。那些存貯在倉庫中用於補給密雲的錢糧都去哪裡了?我們的人過去時,已經是人去屋空了。” “這些東西都被城中的大小官紳給拿光了。寧縣令他們想著反正韃子也要來了,倒不如由他們拿著……” “哼…”王縣丞的話還未說完,唐平寇便極為不滿的長呼出一口氣。他閉上了雙眼,疲憊如潮水一般從其腦海深處襲來。 “我知道了。”唐平寇搖搖頭,他早該料到如此情況的。 “下官……” “你家老母住在何處?城中大火恐怕難滅,我撥付給你兩匹馬,你自己去尋個馬車帶你的老母逃命去吧。”語閉,唐平寇便揮了揮手示意手下讓出馬來。 “多謝大人,多謝將軍。”那小縣丞連忙感謝道,說話間似乎便就要跪下來以表示感恩。 “快走吧。”伴隨著唐平寇這一句的話的落下,一聲悶響忽地在城西處想起。似乎是有什麼易炸的東西被點燃了。 “唐將軍,東西都燒完了。”在那位縣丞走後不久,幾位士兵騎著馬從城西趕來。在他們身後的,是將天空輝映成紅色的烈焰。 “呼~”從南麵吹來的大風被裹 大風被裹上了一層溫度。 “快走吧,免得韃子追上來。”唐平寇騎上自己的那一匹棗紅色大馬,在其身旁的親衛們無不跟上。 “救命啊!起火啦!救命啊!”在一行眾人快速通過街道駛向城外時,有一些留在城中沒有走的百姓正在高聲疾呼著。 被烈焰吞沒的或許是他們的家財,又或許是他們的家人。 “軍爺!救救我的女兒吧!她還在屋子裡麵。軍爺!我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女兒吧!”看見有一隊騎兵駛來,一位被火焰燒爛一層皮的婦女跪在地上地上痛呼著。 她的皮膚潰爛,一身粗布早已被燒的四處破洞。至於在其身旁,還有一具被熏黑的屍體,似乎是她的丈夫。 “架!架!架!”唐平寇的隊伍加速通過了這一位婦女,從其的傷勢上來看對方應當也活不長久了。 這是必要的,唐平寇在心中試圖說服自己。但另外一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怒斥其為儈子手的聲音。 但那聲音無論如何的去罵,唐平寇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在馬蹄聲中,眾人駛過了那女人所在的屋子。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 換源App】 “軍爺!求求你們了……”女人的聲音遠了,唐平寇一行人也駛出了順義。而就在他們走後不到半個時辰,一隊兩千人的韃子隊伍便出現在順義城外不遠處。 他們是齊爾哈朗特地派遣出來的前鋒,為擔心順義城中的輜重為明軍一炬,所以這位和碩鄭親王特地選出一部分精銳先行。 “晚了一步啊。”紮著辮子的清軍章京將視線往順義方向延申,那通天的烈火早已拔地而起。順義縣城的天空也為火勢所染成了赤紅色,不過紅卻深的發黑。 “速速回去稟報和碩鄭親王,就說明軍放火焚毀順義,我部向前追擊。”清軍章京的眉頭微微皺起,要知道他們得到的消息裡麵,這順義城中可是有不少火器。 不過隨著大火的衝天而起,這火器多半是要折損在熊熊烈火之中了。 “章京大人,那這……”說話的牛錄是個漢八旗,他用手指著火勢凶猛的順義縣城提點到。 “啊對。”被屬下一經提點,清軍章京馬上反應了過來。他一麵安排士兵向前追擊放火後離開的唐平寇部,一麵勻出一部分兵力趕往城中滅火救民。 畢竟在出征時,他們的攝政王可是在三強調己方乃是天兵。既是天兵,那麼自然要去護民,至少在糧餉夠的時候該去乾這些。 “跟我走!”清軍章京領著快一千五百餘人的韃子騎兵往唐平寇部撤退的方向追去,他幻想著自己將搶先在關內建功。 清軍章京離開了,而那位漢八旗牛錄則是被特地留了下來。 這個家夥是個實足的漢人,不僅僅是他,隊伍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漢人。但身在關外,長在韃子手裡的他們早已不將自己當作漢人來看待。 他們是漢八旗,絕非是那種漢人奴隸。不僅僅他們是如此認為的,在未來還有更多的人會加入到他們的行列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