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厲南殃,笑的溫和:“若是將軍還在,那我便招你做駙馬了,陪著你護著你,再不讓你被他人欺辱,也不讓你獨自出征,反正我也閒的無事,便日日陪著你,讓你替我做很多很多的鞭子,然後一起行走天下行俠仗義……” 說著,她麵上的笑意散去,靜靜坐在床邊:“養小郎君的話都是戲言,若是將軍你好好的,不要死……我便是隻養你一個也是可以的。” 厲南殃緊繃的神情驟然和緩,他靜靜看著眼前的女子,頓了頓,緩緩開口:“此言……當真?” 白瑤輕聲失笑:“這是我的夢境,我還能騙自己不成?” 說完,她便是抬頭看著厲南殃:“將軍,看到你如今好好的,我挺高興的,真的……” 不再身有殘疾,也不用滿身風霜,芝蘭玉樹,瀟灑恣意……這或許是她希望厲南殃能得到的東西吧。 話音落下,餘光看到一片衣角,白瑤怔怔抬頭,這才發現厲南殃已經悄無聲息來到她麵前。 果然是阿飄麼,走路都沒聲音的。 這時,下頷微涼,她被厲南殃拈著下頷抬起。 “那公主還記不記得我當日說過什麼?” 白瑤微怔:“什麼?” 話音落下,低呼一聲……她被厲南殃一手拉起直接就圈進懷裡。 捏著她的下巴緩緩靠近,厲南殃靜靜看著她:“我讓你等我……” 兩人的眼睫近在遲尺,白瑤倏然間就想起厲南殃臨死前的親吻…… 眼看厲南殃俯身靠近,白瑤在推開和接受中搖擺不定,她的心劇烈跳動起來,心裡湧出無儘的羞愧! 這、好好的,這夢怎麼忽然就變了類型了,這種夢難道不該被和諧嗎? 可看到厲南殃低垂微顫的眼睫和挺直的鼻梁,還有那不斷靠近的薄唇……白瑤終於選擇了放棄。 放棄糾結。 這是夢,她也不是故意的……咳…… 就在這時,窗外轟然一聲響,雷雲滾滾! 白瑤驀然大驚。 完了完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把她劈醒……畢竟,她已經邪惡到連一個已經去世的人都不放過了。 就在白瑤準備堅守原則將厲南殃推開的時候,扶在她後腰的手卻是驀然發力,一把將她扣進懷裡。 聽著外邊雲層中的驚雷陣陣,厲南殃冷冷瞥去一眼,下一瞬,低頭便親吻上去…… 直到這一刻,厲南殃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思念這份柔軟和甘甜。 成神數千載,品嘗過無數仙露瓊漿,那些極致的美味對他來說已經索然無味,唯有這份香甜一直縈繞在他心裡,經久不散…… 他嘗過一次,便再也無法忘記。 窗外的天空雷雲怒吼,對他的行為表示著極致的震驚和憤怒…… “你是昆侖神君!應掌天地規則,滅七情六欲!” 厲南殃置若罔聞,垂眸加深了親吻,直至她更深處的柔軟和甜美…… 白瑤被厲南殃緊緊按在身前,被他親吻著,卻一動也不敢動,僵站在那裡聽著外邊的電閃雷鳴,用行動表明自己還沒有徹底墮落,依舊根正苗紅。 老天在上,真不是她主動的…… 不知過了多久,雷電消散,月光再度灑下來……白瑤這才鬆了口氣,僵直的脊背也緩緩放鬆下來。 就在這時,她唇角被輕啄一下,伴隨著微啞低冽的聲音。 “張嘴……” 清晨,白瑤在窗外的陣陣鳥鳴聲中醒過來,有些迷茫的看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視線不經意落到窗口的貴妃榻上,下一瞬,她便是驀然驚醒。 她騰的坐起來,低頭看看自己,僵了僵,又摸了摸自己嘴唇。 昏睡之前嘴唇火辣辣的疼痛並不存在……她怔怔的想著,果然是做夢! 春天到了的緣故吧,害,這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時,聽到動靜的連若端著洗漱用品走進來,白瑤連忙輕咳一聲,努力讓自己顯得十分正經。 鬱瑤在連若的伺候下洗漱,而另一處,昆侖之巔,驚蟄站在自己神君身後,眼睛直勾勾看著自家神君微紅的嘴唇,心裡一陣灰敗。 就在這時,眼前一晃,然後他就發現水鏡上的畫麵他看不清了。 驚蟄頓時不解,下意識抬頭,就對上自家君上澹漠平靜的視線。 “以後,你不要再看她。” 驚蟄頓時睜大眼,滿心不敢置信:“為何?” 厲南殃頓時蹙眉。 驚蟄這才後知後覺,他連忙巴巴表示明白:“是,君上,我、我現在就出去。” 厲南殃這才滿意。 驚蟄滿眼無神往外走去,心裡一陣悲愴。 果然,天地規則不讓神君通情愛是正確的……原本那麼好伺候的神君,如今,竟變成這般難以琢磨的性情。 分明他昨夜回來的時候還故意留著他微紅腫的嘴唇,若無其事問他這個尖嘴的,嘴唇腫了該怎麼辦? 驚蟄當時就很迷。 您是昆侖神君,彆說嘴唇腫了,即便是嘴唇掉了您也不過是彈指一揮的事情,卻偏偏跑來問他這隻鳥兒? 他鳥生千載嘴也沒腫過,如何得知? 可就在被神君冷眼幾次後,驚蟄才後知後覺,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君上,您的嘴唇怎麼了?” 然後他家君上立刻便像是有些不滿的哼了聲:“她咬的。” 語調不滿,眼神卻是驟然和緩,似乎對他忽然開竅勉強表示滿意。 驚蟄當即差點嚇得露出原形…… 這也就罷了,可誰知,一眨眼,不過一個日月更替,到了早上,昨夜還有資格聽昭和公主是如何咬腫了昆侖神君嘴唇的他,忽然就連看都不配再看昭和公主了。 他已經預見到自己今後悲慘的鳥生…… 驚蟄神情荒涼,其實心裡更多的卻是鬆了口氣。 君上明顯已經觸犯了規則,可看起來,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依舊高高在上、雲澹風輕,不像是被天地規則所累的樣子。 天地規則似乎默許了他的行為,也就是說,他以前的擔心和害怕完全都是多此一舉。 如果是這樣,那他舉雙腳雙翅膀讚成君上和昭和公主的事情……這麼多年,君上太孤單了。 他高居昆侖之巔,是眾生的神明,可是卻隻能獨居在著冷清孤寂的地方,和他這樣的尖嘴扁毛小妖作伴。 雖然君上一直沒有說太多,可他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昭示著,這位孤寂清冷的數千載的神明,早已被那抹紅塵亂了心。 做神明的日子太過孤單,如今,終於能有人陪他一程…… 驚蟄出了昆侖洞府,厲南殃則是站在水鏡前靜靜看著,水鏡中,白瑤練完鞭後帶著連若進宮給帝後請安。 厲南殃這才揮手打散水鏡,緩緩轉身出了洞府來到後山那處冰泉。 脫下身上白衣,他緩緩走進冰泉裡。 冷霧氤氳中,厲南殃原本光潔的後背上,縱橫交錯的雷電灼燒痕跡觸目驚心,他漫不經心抬手,慢條斯理抹去唇邊血跡…… 就在白瑤整日被連若整天巴巴盯著,怕她出去買“俊俏小郎君”的時候,變故發生了,毫無預兆。 白瑤是被皇後的人直接接進皇宮裡去的,等見到了哭成淚人的皇後,白瑤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那位溫文爾雅的太子哥,跟人亂搞廝混被發現,而且是被楚皇差點捉了正著,楚皇踢開門闖進去的時候太子的衣服還沒穿好……最重要的是,跟太子在一起的,是個男人。 楚皇聽的清清楚楚,麵色鐵青問太子那個人是誰,可誰知,太子竟是寧死不肯說! 楚皇眼睜睜看著麵色煞白卻猶不肯鬆口的太子,想到剛他踹門進來時看到自己兒子滿麵潮紅雙目含水的模樣,氣的臉色鐵青。 楚皇對龍陽斷袖並非沒有耳聞,卻沒想到,第一次親眼撞到,竟然是自己的太子。 而且,他竟還是雌伏於他人。 太子寧死不肯說出被他放走的男人是誰,楚皇當即下令將太子禁足,走出東宮大門就暈倒在地,然後再沒能起來。 楚皇中風了,癱瘓在床,太子被禁足……外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楚皇突發急症,隨後五皇子被委任監國。 可如果隻是這樣也還罷了,緊接著,太子服毒自儘…… 萬幸太子的隨侍機靈,發現的早,及時尋了太醫來施救,總算將太子救了一條命回來。 可短短幾日時間,楚皇重病不起,太子中毒臥床,整個皇宮人心惶惶,白瑤見到皇後的時候,皇後抱著她便是淚如雨下,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那可是劇毒,是劇毒啊,他竟將一整瓶都喝完了,他這是鐵了心赴死啊瑤瑤……就為了一個男人,他們都是男人啊,瑾兒怎麼忍心這樣對待我與你父皇……” 白瑤說不出話來,隻能拚力安撫哄勸著,半晌,好不容易終於將皇後哄得睡著。 出了鳳儀宮,她頓了頓,轉身便往太子的東宮走去。 太子雖然撿了條命回來,卻餘毒未清正在調養,五皇子監國忙的團團轉,東宮的氛圍比起以往,格外冷清。 白瑤也沒想到,她那位太子哥白承瑾竟然會是位斷袖,而且,為了保護那個心上人,不惜以死明誌。 他這麼一鬨,再沒人敢問他那人是誰……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換心上人的性命。 白瑤對他人的取向沒有意見,隻是她也知道,這樣的少數人,終歸要比彆人艱難,更彆說這個人還是原本要成為九五之尊的太子。 隻能說,造化弄人…… 白瑤剛進東宮,就看到迎麵走廊上三道身影緩緩朝這邊走來,為首的是那位太醫院判施星懸,身後低頭跟著兩名藥童。 看到白瑤,施星懸腳步微頓,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僵硬。 白瑤衝他笑著:“施太醫。” “公主。”施星懸躬身行禮。 白瑤問他:“你是來替太子哥診治的?” 施星懸連忙道:“正是……殿下精神不濟,體弱神虛,皇後娘娘命微臣替殿下好生調理。” 白瑤點點頭:“那就多謝施太醫費心了。” 施星懸連道不敢:“這是微臣分內之事。” 說完,他便是衝白瑤恭敬行禮:“太醫院還有些事務,恕微臣不敢久留,這就告退了。” 白瑤嗯了聲:“施太醫慢走。” 施星懸帶著兩個藥童往外走去……下一瞬,白瑤驀然蹙眉。 “施太醫。” 她回頭看著施星懸:“本宮即刻便便走,不如施太醫隨本宮一起?” 施星懸頓時一愣,然後便是連連拒絕:“多謝公主好意,可微臣那裡……” 施星懸話沒說完,白瑤便已經緩步走到他旁邊。 “施太醫,你來的時候帶了一人,走的時候卻變成兩人,你當東宮守衛都是瞎子不成?” 施星懸驀然一僵,麵色頓時一片煞白。 白瑤視線看向施星懸身後那兩個低著頭的“藥童”,無奈歎了口氣:“施太醫等等吧,本宮探望完太子,帶你一起出宮。” 施星懸驀然抬頭,神情驚疑不定……眼底閃過猶豫,可最終,他回頭看了眼身後兩人,終是無奈歎了口氣,跟著鬱瑤重回太子寢殿之中。 門口的丫鬟宮人皆是噤若寒蟬低著頭,白瑤徑直推門進去,寢殿裡,空無一人。 等到施星懸和他的“藥童”進來後,連若便是默不作聲轉身關上殿門,下一瞬,就見一名藥童摘了頭上帽子,滿眼悲切衝白瑤低聲哀求:“皇妹,幫幫孤……” 那名藥童,正是本該臥床修養的太子白承瑾,而他身後另一名藥童,便是他的侍衛施星河。 那日和太子一起時被楚皇撞到的便是施星河,太子以死相**施星河離開……然後打算自己攬下一切護住施星河。 施星河信了太子“孤不會有事”的話,卻沒想到太子所謂的不會有事竟然是服毒自儘來保全他。 也是因此,施星河千方百計求了堂弟施星懸,兩人竟是趁亂想要將太子偷出宮去…… 白瑤對這些人的膽量簡直歎為觀止,看了眼她的太子哥,鬱瑤扭頭看向施星河,神情澹漠。 “施星河,你就打算這麼把太子偷出宮去,有沒有想過以後呢?你們要如何自處,一輩子躲躲藏藏嗎?” 施星河噗通就跪了下來:“求公主成全……” 太子白承瑾也是抿唇看著白瑤:“瑤瑤,太子哥從沒求過你什麼,這是唯一一次,你幫幫我,好麼?” 這一瞬,太子沒有再自稱孤,他就像個最普通的哥哥,在央求自己的妹妹,央她幫他完成此生唯一想做的事情。 白瑤滿心無力:“幫你?幫你逃出宮去?跟著他亡命天涯?太子哥,你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跟著他出去過躲躲藏藏的日子,你真的受得了麼?還有父皇母後,你要他們……” 白承瑾的神情頓時變得低落至極:“瑤瑤,我都想過的,真的,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白瑤也沉默下去。 片刻後,她看著太子,低聲問他:“你真的想好了?為了那個人,這裡的一切都不要了?包括你的皇位?” 白承瑾靜靜看著她,然後便是緩緩笑了。 他扭頭看了眼施星河,眼底滿是毫不掩飾的愛戀。 回頭看著白瑤,白承瑾溫聲說道:“瑤瑤,你知道嗎,我原以為為此生隻能把自己的愛慕隱藏在心底,卻不想老天憐憫,讓我喜歡的人竟也對我有意……瑤瑤,若是沒有他,我做神仙也不會快樂的,更不要說太子或是皇帝。” 白承瑾看著施星河:“如果做皇帝的代價是隻能躲在一旁看著他,看著他成家立業,娶妻生子……那對我來說,隻會是地獄一樣的折磨。” 施星河唇角緊繃,死死握住白承瑾的手…… 看著眼前一幕,白瑤終是無奈長長歎了口氣。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感情戲裡棒打鴛鴦的棒子一樣…… 頓了頓,她看向施星河,沉沉出聲:“你呢?這些都是我哥哥的意思,你呢施星河,你會待他好麼?” 白瑤一字一頓:“據我所知,你家裡也隻有你一個獨子,你能做到為了他此生再不娶妻生子……隻有他一人麼?” 施星河毫不猶豫:“我施星河對天起誓,必會將殿下視若性命,此生決不相負!” 施星河與白承瑾兩手攜手直直站在那裡看著她…… 終於,白瑤無奈歎了口氣,認命了。 片刻後,她轉身朝殿外走去。 東宮門口,一眾侍衛正遵皇命嚴守宮門,然後就看到裡麵剛剛進去探望的昭和公主以及給太子殿下調理的施太醫前後走了出來。 走到東宮宮門處的時候,白瑤便是一抬手:“施太醫,本宮近日也覺得身子不爽利,你到公主府替本宮也診治診治吧。” 說完,她一揮手,兩個人便是立刻將施星懸押著連帶著他的小藥童一起抓住朝停在東宮門外的馬車走去。 白瑤受皇後急詔來得著急,馬車恰好就在附近。 看到昭和公主將施院判直接搶上馬車,那幾名侍衛眼巴巴看著,滿臉懵逼。 其中一人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剛剛他們出去是幾個人來著……” 另外幾名侍衛便是下意識看過去,下一瞬,一道鞭子啪得抽過來,差點掀掉幾人的帽子。 “看什麼看,仔細你們的眼珠子!” 那幾名侍衛瞬間縮回視線不敢再看。 白瑤的馬車從東宮外沿著宮道駛出皇宮,沒有停頓,一直駛出京城,來到京外十裡坡才停下來。 馬車裡擠了四個人,擠得滿滿當當,旁邊是半路讓連若去準備的衣服乾糧和大量的銀錢。 太子白承瑾同施星河下車後跪著朝皇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後又抱了抱白瑤……然後兩人上馬打馬離開。 看著那兩道身影越來越遠,白瑤身後的施星懸忽然開口:“公主,多謝您。” 其實自從上次飛花節後,施星懸就已經對這位昭和公主有所改觀。
第241章跋扈公主38(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