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壽宮。前日臨遠知州王涵回到城中,立刻就按照梅生的要求,先安排底下官吏準備召集適齡兒童的事情。等這個事情理出了頭緒,才把自己一直昏迷著的女兒帶上,直入紫壽宮。半路上,他又看到了那些被攆出紫壽宮的家夥,不過這次數量少了一些,隻有自負武力的江湖中人。這些人原本攔在道路正中,遠遠看到了王涵的隊伍,倒也不敢衝撞,提前躲避。王涵也就沒有多管,隊伍一路前行,很快到了紫壽宮門前。丙誌全已經打開宮門。“知州請進,住持命我在此等候多時了。”王涵連連道謝,一行人被丙誌全領到五行殿,這裡是奉天殿的配殿,比較寬敞,也沒有供奉列位祖師和大赤天諸聖,算是最合適的地方。梅生早已等在這裡了,同王涵客套兩句,便直接觀察起了王涵女兒的情況。“知州還能想起令媛昏迷之前,都做過什麼事情嗎?越詳細越好。”梅生一邊問王涵,一邊將手指點在昏睡女孩兒的額頭上。這女孩兒昏迷了兩年之久,全靠參湯吊命,此刻已經瘦成皮包骨,頭發更是焦黃粗糙,整個人則被一股凡人無法察覺的淡粉色霧氣覆蓋。王涵一邊回憶,一邊答著:“兩年前,那是她母親生辰之前,她說要給母親祈福,一連去了三處廟、觀……”第一處,就在臨遠城中,紫雲觀東邊鄰居真武宮的下院,妖魔邪祟可不敢到他們那裡去挑事。第二處,則是紫壽宮!第三處,是位於臨遠城北方的一座小廟,供奉的據說是某位新聖,隻是梅生從未聽說過。“珈列道尊?”梅生皺眉,如果這位真是聖人的話,他也不能有事兒沒事兒就把人家的名號掛在嘴邊,那樣是不尊重,真把人惹惱了挨一頓收拾,就算大赤天的聖人願意給梅生出頭,他也免不了倒黴。不過,更大的可能性,是那位根本不是什麼聖人,甚至都不存在,隻是個凡人編造的名號在行騙。梅生沒有打斷王涵,讓他繼續回憶。“除此之外,她就是在家中抄寫經文、縫製香囊之類的……”汪涵說到這兒,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那時是家裡新來了一位刺繡師傅,據說手藝高超,小女就一直跟著學習!”梅生眉毛一挑,這女孩兒身體被淡粉色霧氣覆蓋,若是仔細分辨,就能發現,此霧不是顆粒,而是呈現絲狀,一絲一絲,自女孩兒體內穿透而出。這些絲線的源頭,就是女孩兒的靈魂,她的靈魂一刻不停地化為絲狀,穿出身體,這般情形繼續下去,哪怕還有參湯可以吊命,她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刺繡師傅,還在知州府中嗎?”梅生問道。王涵察言觀色的功夫何等厲害,頓時就猜到自己女兒的症狀,和那師傅有著很大關係,咬牙切齒道:“那妖女早在一年前便不知所蹤了!” 梅生點頭,輕聲道:“知州回家之後,可以仔細清點家中財物,若我所料不差,那人已經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今後大約不會再尋你的麻煩了。”說罷,梅生將手指收回,女孩兒的情況,他已經完全了然。“令媛的狀況,七寶返魂丹確實比較對症,但是……”王涵正被這個但是嚇得渾身冷汗,忽聽殿外響起了一個威嚴的聲音。“紫壽宮住持弟子何在?”梅生聞聲一頓,輕歎口氣,對王涵道:“知州稍等,是我師門長輩在外麵。”步出殿外,隻見半空中,一名留著三縷山羊胡,身穿鎏金紫綢八卦道袍的中年人,立在那裡一手一個,提著穀誌純和寧誌同。梅生雖然不認識這位,但觀看服飾,就能知道,空中的是一位紫雲觀長老。“紫壽宮主持弟子梅誌生,見過長老。”梅生稽首行禮。來者正是鄒虎明,他施展法術,穀誌純兩人走了兩天的路,他片刻間就飛了過來。鄒虎明落在地上,將穀誌純和寧誌同隨手丟開:“我是戒律堂鄒虎明,此二人狀告你欺壓同門,無理驅逐紫壽宮求道凡人,致使紫壽宮難以起到為宗門吸納弟子的作用,我奉觀主之命,前來詢問。”梅生態度安然,點頭稱是。“好,我來問你,如今紫壽宮中,還有幾人求道,幾人資質尚可,幾人足以納為弟子?”鄒虎明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梅生也不卑不亢:“弟子剛剛完成整頓,紫壽宮中原有……”“我問你這些了嗎?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顧左右而言他,你是想要隱瞞什麼?”鄒虎明直接打斷梅生,態度蠻橫。梅生皺起了眉頭,這位說是奉了觀主的命令,但這態度,很令人費解啊!但梅生兩世為人,可不會被簡簡單單就嚇住。心念一動,乾坤共壽印便淩空浮在梅生胸前。“觀主以此印賜我,見此印者如見觀主,紫壽宮中一切事務,由我施為,請長老謹言慎行。”梅生說完,鄒虎明的臉色登時漆黑一片,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名小小的練氣境弟子,竟然敢跟自己這麼說話!穀誌純和寧誌同更是聽傻了,但轉瞬間,他們看向梅生的目光中,便充滿了戲謔和嘲諷。就算你梅誌生被觀主看重,但在你麵前的可是金丹境的長老,把鄒虎明惹惱了,你能有好果子吃?“好好好!”果然,鄒虎明瞬間放出威壓,罩定梅生。梅生淡笑一下,紫壽宮的禁製,可以硬抗金丹境修士的進襲,他手握禁製的中樞法器,區區威壓,還不能拿他怎麼樣。“紫壽宮中,原有人員心性極差,資質更低,已經被我清退大部,如今隻有兩名凡人,但他們這兩日結伴外出了。”鄒虎明原本隻是為了完成孫龍見的吩咐的,現如今卻是被梅生的姿態撩撥起了真火。眼見威壓無效,鄒虎明冷然質問:“這麼說,現在的紫壽宮中就是一個人也沒有嘍!為宗門吸納弟子的任務,你拿什麼完成?”梅生聳聳肩,遙指王涵。